这些日子和这群秀女们接触得多了,沈筝不得不承认,无论上一世在深宫中看上去多有心眼的嫔妃,在十年前,全都是刚刚出阁的小姑娘罢了。心思再重,将来的手段再阴险,不过都是在宫里慢慢长得本事,现如今,论起耍心眼,扯瞎话,还是她比较在行。

    不对,应该是下功夫,动脑子。

    听到江宜玲说要将商铺托付给别人后,她飞速寻找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她就有了决断。

    “若是筝姑娘还没有想好把这商铺托付给谁,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沈筝微微笑了笑,语气里也带了半分暖意。

    “那是何人?”江宜玲问道。

    “叶敛秋。”

    这个名字一出口,江宜玲立刻想起来了那日县令府里的那幕。

    她那日本是偷溜出来回家去拿银票的,驿馆的粗茶淡饭她实在是吃不惯,可悄悄到了家中,却发现自己屋中木匣子里的所有银票全都不翼而飞了。江家的下人可没有胆量去她的屋子里偷银票,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银票定是她不争气的弟弟江俞偷走的。

    她拿着马鞭绕着江府找了半圈,却没见到江俞半个影子。就待她怒不可遏,准备把江俞房间砸得稀巴烂的时候,她贴身丫鬟急忙寻到她,告诉她叶敛秋早晨托人传信给她,望她能去救下她的母亲。

    叶敛秋的家事,江宜玲很清楚,所以听到这话以后,她也没多想,换了装直奔县令府而去。巧合的是,她在路上遇到了江俞,就待她准备上去动手扇人的时候,她看到了沈筝。

    想着自己出驿馆并不是合规矩的事,她才远远躲着,没敢和沈筝碰面。却没想到,后面竟然发生了那般事,好在沈筝没迁怒于江家,她也借着这个机会进了县令府。

    找到了叶夏这个小蹄子,好好惩治了一番。

    虽说后来惊动了叶夫人,对方没给她好脸色,可她左右是江家的人,这顿打还是王妃授意的,她仗着这些指桑骂槐地好好羞辱了叶夫人一顿,替她也替叶敛秋出了一口恶气。

    和沈筝这么多日的相处,江宜玲自是看出来敛秋在沈筝心中的地位不低,现如今听到沈筝让她把商铺托付给叶敛秋的话,她也不算太过惊讶。只是叶敛秋的那个软性子,这几间商铺恐怕要落到叶夫人的口袋里了。

    她虽然钱多,但也不能把自家的东西交到这些人的手上糟践。

    “敛秋妹妹怎么说也是县令之女,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入宫了。”江宜玲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换了个方式。

    “这个你不用担心,”沈筝摆摆手,“她不会入宫的。”

    “可......”

    “怎么?玲姑娘信不过我?我有办法让你们入宫,也有办法让她入不了宫,说到底敛秋也不是叶家的嫡女,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吗?”沈筝直接打断了江宜玲要说的话,拿过小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换做叶夏进宫,我看更合适,到那一天,玲姑娘可得替我好好关照关照她。”

    江宜玲瞬间明白了沈筝的意思,心里连连称叹着王妃的手段高明,也更坚定了抓住沈筝做倚仗的这个想法,她点了点头,说道:“王妃的吩咐宜玲定会办到,不过敛秋妹妹性子软,叶府的那位夫人更是彪悍,只怕到时候那些铺子都得被她攥在手里。”

    沈筝拿杯盖抚了冒着热气的茶水,微微抬眼,“所以?玲姑娘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不知道您会在南临停留多久,宜玲有个不情之请。”江宜玲的声音和往日一般尖细,却没那么刺耳,“王妃聪慧,实是我等不可企及,不知您可否在离开之前,帮着敛秋妹妹打理打理这几件铺子,赚些银子,让她将来也能在县令府站得住脚。”

    沈筝也不知道这江宜玲和敛秋之间有如此深厚的情谊,她轻轻笑了笑,等到了想等的话,她的语气越发柔和:“这个玲姑娘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