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一衡这边最是难挨,他终究不放心二人行事,见四下无人,悄悄爬到了屋顶,压低身形,卧在房檐角落眺望远处。

    但见整个流云宗今夜真是热闹非凡,空中无数道光芒东西纷飞,留下道道光影,似暗夜流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煞是好看!

    然而一衡此刻却无暇欣赏,他翘首以盼,朝更远的地方望去。

    终于,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变大,滚滚的浓烟扶摇而上,黑夜里,灰色烟柱挡住了背后的天空,狰狞可怖。

    一衡心中虽然暗自叫好,却也为永败和圆月的安危担心不已。想想自己初来流云,便闯下如此滔天大祸,虽然结识了永败,又结识了圆月,也算幸事一件,但流云宗人待自己诚然不薄,自己却食人仙丹、毁人仙境、烧人宗门,实在太不应该,自己何时变成怕事小人,竟然干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呢……

    可娘亲如今仍躺在三尺黄土之下,亡故之身寒冷孤独,自己若不思仙途,又怎能救慈母于困境呢,娘亲她一生穷苦,独自一人拉扯自己受了万般委屈。时至今日仍然记得,那夜幕中娘亲与药铺掌柜讨价还价,废尽唇舌,为的就是多讨几文碎钱养活家用,但最终仍是不能如愿。

    那一夜,自己曾对天起誓,要让娘亲住上八角阁楼,吃上山珍海味,再不受人眼色,再不让她受苦……

    而今,慈母枉死,母爱尤存,如果拘泥于世间道德,又何时才能够再见娘亲?

    想到这里,一衡的脸上闪过刚毅的神情,望着满天呼啸而过的光影,那是神仙一般的所在,也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流云宗,夏一衡如若位列仙班,今日欠你之情,闯下之祸,他日定然数倍归还,而在这之前,无论采用什么手段,我将再所不惜,而你,仍将是我夏一衡唯一的登天之路!”仰望屋顶,一衡叹尽天命。

    忽的,“叨咕什么呢?”是圆月。

    “你回来了?没被人发现吧?”一衡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圆月微微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应到:“还好还好,好几次都差一点被人发现,有些主峰还是留人驻守的,这些不在我的计算之内。”

    一衡心怀感激,走到圆月身边,真诚的道:“圆月师兄,我与败哥不知该如何谢你,这次幸好你在,不但想出妙计,更去以身涉险,小弟在这里谢过师兄了!”说完就要一拜。

    “哎呀!”圆月连忙扶正一衡,微微笑道:“一衡兄,你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圆月了,我与永败本就是要好兄弟,而你为人谦和,冷静处世,也是我难能一见的,能帮你做些事情,大家俗世交好,相互帮忙,对我也是幸事一件,你又何必拘泥礼节,一再言谢呢!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外人?”

    一衡尴尬一笑,道:“怎么会呢,你与败哥从今往后就是我夏一衡的兄弟,我又怎么会把兄弟当成外人呢!”

    圆月听后着实感动,点了点头,道:“我不是说过嘛,以后不必再叫我师兄,称我圆月便是。”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遂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些物件。

    一衡定睛一看,原来是些丹药。

    “来,一衡,这是兄弟送给你的见面礼”,圆月笑着将丹药奉到了一衡面前。

    一衡见那丹药闪闪发光,便知不是俗物,学着圆月的口气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百离老怪’的丹药吧?你吃够了不算,还偷了些回来?”

    “哈哈”圆月开怀大笑,古灵精怪的道:“这可不是偷,是我凭本事取来的,想那老头最是抠门,所炼丹药当以斗计,却从来不擅自赏人,永败每日给他送信跑腿,一年也只能受用一颗,这下我也没有手软,凡是能找到的,一颗不剩,全带回来了!”

    说罢,他解开衣衫,丹药“哗啦啦”在房顶掉了一片。

    那些丹药颜色各异,浑圆晶莹,具是精绝灵气提炼而成,吃后受补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