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口中的颐儿自然就是大皇子李怀颐,一个月前还企图刺杀李怀昭的李怀颐。皇帝知道李怀昭的探子多,即使远在津城,想来也必定早就知道了此事,可他还是陈述了此事,看着李怀昭的反应。

    李怀昭坦荡如砥,他常年习武又征战沙场本就腰背宽阔,这会儿又是挺直了腰板,阴沉张脸,毫无畏惧的直视皇帝,相比之下竟显得更威严几分,“哦,那真是蹊跷。”冷漠的像听着有人除了颗草。

    并不是谁死谁最大,李怀昭几乎没什么悲恸,毕竟,刺杀这样的事,他都经历不知多少,只是自己还有能耐站在这儿。

    ……

    好一会儿,老皇帝像是败下阵来,可还是瞪了李怀昭一眼,随即放松些,向后仰仰,“想必你也知颐儿为何身故,那般……着实有损皇家名誉,只能由清明司查案,可这次,清明司也有些吃力,朕要派你率清明司处理此事,必须查出真相。”

    清明司是皇家查案机构,王公贵族这些事儿,但凡是涉及皇家的,为了皇家体面,都是清明司保密查明处理,但皇帝重权,是以对清明司也未赋予太大权利,由此出了这种事,便要一位位高权重的人主事,李怀昭就最好,人手足,能力够,足矣撑起来清明司这个空架子,除了他,还真找不出别人来。

    李怀昭不管他的,偏要说出来,“狎妓反被刺杀,是丢人。”

    老皇帝听了直想拍桌子。

    他又领命行礼,“但无妨,人都死了,查个清楚,权当积德罢了,烦劳父皇拟令去清明司了,父皇之命,我怠慢不得。”

    李怀昭从来就不是乖顺性子,在老皇帝面前说话不中听更不是一回两回,这会儿也没什么例外。

    老皇帝其实早就没法儿整治李怀昭了,现在的他尽力也是只能保持个朝局平和。

    可现在又惹气,正愁找不着人发火,正好瞧见恭恭敬敬站李怀昭后边儿的陈西辞,自以为放心的大声吼她,“陈西辞!让你也听着是要让你尽臣下之责,查好这案子,不容有失,这案子出了半点儿差错先拿你问罪!”谁还不会挑软柿子捏呢。

    突如其来被点名怒吼,陈西辞着实被吓着了,哆嗦着老老实实跪着行礼,“臣…臣遵命,必定助昭王殿下好好查清此案,不负圣上期望。”

    老皇帝挺满意。

    可李怀昭脸色更沉了,“不知道有何好问罪的,我们查案有失想来也正常,毕竟我们可都洁身自好,那些龌龊癖好皆是不沾染半分的。”

    “还得去清明司一趟,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李怀昭堪堪凑合事儿的行了个礼,就向外走,陈西辞又不傻,也匆匆行了礼就麻溜儿跟上他,赶紧离开这儿。

    剩老皇帝在大殿上,他很是疑惑李怀昭方才那架势,李怀昭总顶撞自己是常事没错,可自己那冷漠的跟块儿冰似的的儿子刚刚是因为那陈西辞来顶撞自己的?这么个陈西辞得了他看重?老皇帝彻底迷惑了,琢磨半天,最后也是摇头不解。唤来身边内侍,拿来方才陈西辞留下的起居注……仔细翻看个遍,没什么问题,若有所思笑了笑,本子一扔,“摆驾,去花园逛逛。”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殿。

    待四下无人,陈西辞这才敢长呼一口气,放松下来。

    李怀昭放慢脚步,“到我身边来走。”他不太喜欢陈西辞跟在他后面走。

    想来他是有话要说,陈西辞紧忙快走两步跟上,和他并肩走着,可只见他目不斜视,悠悠道了句,“在这京城之中,我就是权势。”

    这句话突然说出来,有点儿莫名其妙,陈西辞显然不明白,茫然等着他是不是还要说什么?

    两人之间静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