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桐重重地点头,喉咙哽咽,一度说不出话来。

    晚上,她躺在床上,望着树梢上挂的半弦月,心里没个滋味儿,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明日她就要离开了,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树一木,一花一草,她都熟稔无比,她舍不得这里啊......

    这一晚,宋若桐失眠了,长了十七岁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翌日,一声鸡鸣,天光破晓。

    今日是秀才姐姐的大喜之日,村里人早早爬起了床,过来热闹庆贺。宋家人也不例外,天不亮就爬起来为嫁女之事忙碌。

    二姐宋若梅也从镇上赶了来,她进来门,碰巧看见三妹由几个年轻妇人伺候着梳头妆扮,她从一妇人手里接过梳子,亲自为妹妹梳扮。

    “妹妹,你今儿个可真美!”

    铜镜中映照出一张娇俏灵动的脸。

    “就是这眼睛,怎地肿成这样,可是想妹夫想的?”宋若梅抚着妹妹的肩,玩闹镜中之人。

    “二姐!”宋若桐嗔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何苦来打趣我!”

    宋若梅笑笑,继续给妹妹梳头,“二姐就是想要你高高兴兴的,二姐也是过来之人,懂你的心思,突然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对家人恋恋不舍,这也是人之常情,时间长了就好了。再者,二姐家离吴家也不远,你嫌闷了,就过来找二姐玩,二姐也嫌闷,咱姐妹俩说说话唠唠嗑,做个伴也好解闷。”

    宋若桐应声“好”,脸上露出了喜色。其实从坐在梳妆台前起,她心里就没昨晚那般伤感了。吴家离娘家也不远,想家了她就回来看看,再不济镇上还有二姐,有什么事她可以找二姐诉说。

    想至此,宋若桐心里舒缓了许多。

    嫁新娘的容妆沉重又繁琐,费了小半个时辰,宋若桐的头发才梳妆好。接下来是脸部妆,敷粉、画黛眉、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一步都少不了,待这些步骤全部完毕时,已近午时。

    伴随一阵锣鼓喧天声,吴家来迎亲了。

    “快,红盖头遮上!”一妇人喊道,将桌上的一块红布呼啦一抖,盖在了宋若桐头上。

    锣鼓声越来越近,村民们按捺不住兴奋,纷纷跑去相看,将迎亲的队伍围困了住。吴元聪从高头马上下来,一路由村民簇拥着来到宋家。

    锣鼓声不停,鞭炮声齐鸣。宋若桐一袭红妆,由两个姐姐搀扶出了门。

    当地有习俗,新郎来接亲,新娘衣容妆扮好后,不能自己走上迎亲的花轿,而是要自家兄弟抱着或者背着上花轿。

    宋修濂蹲身在三姐跟前,与她说:“三姐,你上来,我背你上花轿。”

    宋若桐两手攀住弟弟的肩,由弟弟背着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直由村西头延伸到进村的路口,村里的大人小孩一直跟着出村老远了也不停下。他们村每年都有姑娘出嫁,可没有哪家像宋家这般隆重盛大。

    吴元聪坐马行在最前头,后面是抬轿的,再后面是宋家给的嫁妆。奏乐的一路吹吹打打,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镇上,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