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生了三个女儿,宋冬梅从小就是长姐,所以尤其是会照顾底下的妹妹们,夜里,她主动帮娇娘盖上被子,很有姐姐的样子。

    娇娘看着身畔已经熟睡的小侄女佳儿,便对她道:“冬梅姐,你也早些歇息吧,今儿先委屈你一晚上,我娘说,明儿把马儿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和佳儿睡。”

    宋冬梅歉意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娇娘笑道:“谈不上麻烦,都是应该的,当年我爹娘去京城接我,二叔二婶也是倾囊相助啊。”

    宋冬梅听她这么说,心道,听闻娇娘是在富贵的大官家里长大的,这说话做事果真是深明大义,从那么好的地方回来,也没有瞧不起家人,还帮忙养家,非常人所能及,若是她也能这般就好了。

    她家虽然在省城,但爹不过只是个秀才,仰仗外祖父收几个蒙童坐馆,在乡下亲戚面前算不错,但离过的好这个标准,实在是差太远。

    再有她此次回来,那家里虽然赠送了路费归还了嫁妆,但于她们家而言,仍旧杯水车薪,尤其是二妹三妹都到了花信之龄,省城重嫁妆,还不知道去哪儿筹去,还有她的女儿佳儿,她还得养着,不能只靠那点嫁妆活,更何况,她的嫁妆也不算多,支撑一年就算多的了。

    于是,她对娇娘道:“娇娘,明儿我想去绣房买些布来绣花卖,你觉着如何?”

    额?宋冬梅不是在米脂生活了快十年才去省城的,怎么比她还不懂,米脂这个小县城,荷包都没几个人会买,她娘纺的土布,价钱都低廉的土里去了,人家砍价还是毫不犹豫的,这里的人花两文钱买个葱油饼吃都算奢侈了,就更别提精致的绣花了。

    她很快就否决了,“冬梅姐,若是可以绣花卖,我早就去绣花了,米脂是个小县,而且很穷,所以这里参军的多,大多都是为了多吃几口饱饭,整个米脂城,也统共只有一家大点的绣坊,而且她们都是用的自己人,不用外边的人的。若是在省城,你可以寻点活计,但是咱们这里,怕是行不通。”

    宋冬梅听了大失所望,悻悻然的睡了。

    次日清早,因为要接大姐兰花回来,家里停摊一天,张氏做了早点给家里人吃。

    马儿是个清瘦的小男孩,吃的也不多,娇娘偷偷塞了十个子儿给他,“饿了自己在外边买点东西吃。”

    私塾的饭菜没有一点油水,正是长身体的孩子可不能耽误了。

    马儿这个弟弟和她关系极好,又听话懂事,娇娘也投桃报李,对弟弟特别好。

    “二姐,那我就先走了,我回来带糖葫芦给你吃。”

    “好。”

    摸了摸弟弟的头,“快点去吧,昨儿晚上二姐带你背了书,今儿可要好好的在先生跟前背。”

    马儿重重点头。

    说起来马儿这个名字也很有意义,他爹头一次当上总旗就是俘获了十匹战马,所以跟儿子取了小名马儿。

    张氏欣慰道:“我们都是大字不识的人,还好有你这个姐姐在。”

    宋冬梅也羡慕的看了娇娘一眼,她到底有个弟弟,日后也有依靠,就像她生不了儿子,男人日常冷待她们母女,逼她和离,再另娶高门生子。

    兰花在百草药庐做工,这里离米脂城不算很远,宋福生带他们一道过去,宋冬梅和佳儿也跟着过来,小丫头和柔弱的宋冬梅不一样,总是坐不住,东摸摸西摸摸,就连看到娇娘的胭脂也要上手到她脸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