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晏那一嗓子,姜云琛便知大事不妙。

    古人语“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本朝正值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京畿富庶之地,百姓的正义感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被人欺负,家中有女儿或姊妹的都无法坐视不管,身后传来马蹄声,伴随着“站住”的叫喊,距离他越来越近。

    他觉得自己今日简直昏招迭出,鬼使神差地跟来南市,赵晏现场抓包,却顾念颜面不肯跳窗,妄图从正门逃走,最后弄巧成拙,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还不如一开始就当机立断从窗户翻出去,那么他早已功成身退。

    这要真闹到官衙,恐怕会承包京中百姓未来一个月的谈资,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升斗小民,都得笑掉大牙。

    太子当街非礼赵将军的女儿,被热心人扭送至官府……不是,那怎么就算非礼了?他事急从权,转瞬便放开了她,再者,若非她掀他斗笠在先,赵宏不由分说闯进来在后,他至于慌不择路吗?

    然而现在无处评理,他想象那幅难以言喻的画面,顿时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亏得他熟悉南市的布局,一路左躲右闪,直奔商铺林立的地方。

    人群愈发密集,马匹行动受限,他趁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七拐八拐甩脱了后面的追兵。

    他不敢多做停留,抄近路绕去了望云楼后门。

    都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赵晏肯定想不到他会杀一个回马枪。

    她铁定没有认出他,否则也不至于反应那么激烈。

    但愿不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让她以为自己被一个陌生人占了便宜。

    而他——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被当成登徒子穷追猛赶,岂能一无所获地回去?

    至少得弄清楚她和霍公子的关系。

    预料之中,追捕登徒子的人返回,面带歉意地表示跟丢了。

    赵晏谢过他们,与赵宏及霍公子上楼。

    进入雅间,赵宏连忙道:“阿姐,你还好吧?方才怎么回事?”

    “无碍。”赵晏摇摇头,“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想着去隔壁看看,然后就撞上了那登徒子……没什么,我以为我能制伏他,谁知被他摆了一道。”

    赵宏记得她这趟出门的目的,心中蹊跷,但念及霍公子在场,又不便多问。

    见她的神色恢复如常,才稍许放下心来。

    赵晏摸了摸衣襟里的信,所幸没有在打斗中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