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这个关系。”段离音捏着手里的苹果,红艳艳的色彩在烛火下仿佛可以流动的血,刺得他有点眼酸,“他一直很疼我,我也很敬爱他。我很喜欢苹果,也很宝贝这个苹果,他也知道。”

    “可是有一天,他带回来另一个人,他像宝贝我一样宝贝那个人,甚至更宝贝,我很难过,于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每次都会被发现,所以没对那个人造成什么影响,于是他也没说什么。”

    “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人也喜欢苹果。于是对我说,他要把我的苹果拿走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原本的兴致勃勃慢慢消失,好像突然忘了要说什么,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苹果出神。

    谢雪衡问,“然后呢?”

    “然后,”段离音从怔愣中回神,讽刺地笑了一下,又像不太在乎似的,“哼,然后他就真的把我的苹果拿走了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可谢雪衡却从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了藏得深深的委屈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伤心,好像他被拿走的不是一颗苹果,而是什么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个少年的一喜一忧似乎都具有别样的感染力,他这样心中伤心却强装无意的模样,却让他也对他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升起了丝丝不满,忍不住不赞同道,“他太不应该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只会觉得这是一句客套话,可段离音却打起了精神,“你也觉得不应该?”

    “不应该。”

    段离音乐了,“那你为什么觉得不应该呢?”

    谢雪衡不知道段离音的高兴从何而来,但他不再低落,便是好事。他缓缓道,“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你是他的孩子,想要苹果,再买就是,何必非要抢你的。”

    段离音“哈”了一声,不怀好意地说,“那巧了,我们那儿,偏偏只有我手里有这颗苹果。”他深深地盯着谢雪衡,眼眸幽深,如同一个漩涡,“而且,那个人非常需要我的苹果,没有,他就要死了。”

    “可是如果没有苹果,我也会死,”段离音眼看谢雪衡的表情渐渐有些凝重,哈哈笑了一声,“当然不是真死,是难受得要死。”

    说着,为示生动,他还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添油加醋。

    谢雪衡原本因为那几个“死”字而感到紧绷,下一刻就被段离音抽象浮夸的演技逗得忍俊不禁,什么严肃凝重的感觉都没有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少年或许比他三个师弟加起来都要更顽皮一些,却也十分活泼可爱,“那只能说‘生死’有命,不该是他的,他终究不该拿。”

    “不该?”

    “不该。”

    段离音先是表情怪异,然后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坐在桌子上,笑得整张桌子都在颤,谢雪衡都担心他会从桌子上掉下来。

    万幸,他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终于笑够了,他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十分赞同地说,“你说得对,生死有命,虽然我们都需要这个苹果,但是他该死,不该活!”

    他眼神晶亮地看着他,好像还希望他再附和他说几句。

    谢雪衡很善解人意,“既是性命攸关,自然不能为了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更何况这苹果本归你所有,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你手中把它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