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的梦境带给慕容子瑜强烈的暗示,他坐在床畔,手指里罕见的捏着一根烟,放进嘴里,徐徐吐出烟雾来。

    白色的烟雾拢在他脸上,衬的他斯文俊美的脸颊有些不真实感,而眸底晦暗若海的情绪堆砌得似要满溢出来。

    他是无神论者,却在梦醒后被这个梦魇缠绕至现在。

    窗外雾霭升起,浅色朦胧的晨曦正在天际显现,蒙蒙亮的天空彰显着这个新的一天的清朗天气。

    棉拖边已堆积了不少烟蒂。

    他掐灭手里的烟头,再重新抽出一根烟来,还没点燃,门就被敲响了。

    “三少,您起床了吗?”魏漠声音放低,恭敬守在门口,从门缝瞥见屋里的光亮,一如这十多年来一样关切的询问。

    慕容子瑜眼神有些恍惚,年少时候,母亲宓秋将从众人中选出的魏漠推到他面前,温柔的告诉他,“子瑜,他就是的仆人,一辈子用命相护的贴身保镖,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于是,他常年住院,魏漠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孩也就常年守在病房内。

    他的恭敬,无数次以命相护的习惯已深入骨髓,一如当初宓秋把他推到自己面前,说的那句话,“魏漠,面前的慕容三少就是的命,他活了,就能活,他出事,也不能活,要用命护他。”

    眼眸里拢上晦暗的雾泽,慕容子瑜将刚还未点燃的烟折断,扔在脚边。

    他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魏漠目光关切,浅褐色眸子泛着浅浅光晕,“三少,您怎么醒这么早,是失眠了么?”

    说着话,魏漠瞳孔忽然一缩,像一只大狗似的,鼻子一缩,嗅了嗅,再耸了耸鼻子,满脸诧异,忙将门一把大拉开,就看到了堆积了不少的‘罪证’,魏漠无措的捂住脑袋,又放开,满脸焦虑担忧,“三少,您的身体不好,怎么能抽这么多烟!天啦,我要疯了。三少,您……我马上叫医生来给检查身体。”

    魏漠踉跄走过门边,就要夺门而出,一如每一次慕容子瑜身体欠佳时他的慌乱无措。

    他身影擦肩而过刹那,慕容子瑜倏忽伸手,一把拽住魏漠的手腕,“魏漠,不用了。”

    魏漠脚步顿了下,执拗摇头,“不行,您身体要紧。”

    慕容子瑜看着他瞳孔里泛起的担忧,尚且可以和英俊联系上的一张硬朗的脸,一身铁骨铮铮,却只在他身边当个隐形人似的保镖,他唇角扯出喟叹又温雅的笑意,“魏漠,说,我是不是注孤生?”

    魏漠眨巴了两下眼睛,以为自己听错,满脑袋问号,“三少,什么是……注孤生。”

    轻嗤一笑,慕容子瑜放开他的手,折身进屋,在床边的沙发上落座,疲惫的按了下眉头,一脸疲惫的晦暗。

    屋内只床头点着灯,阔景阳台延伸出去的屋檐连接着天际的晨曦,朦朦胧胧的,慕容子瑜颀长清雅的身影却陷在沙发角落的黑暗中。

    魏漠眉目震动,缓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半蹲下去,仰望着他,细致观察他的模样,这张从小到大镌刻在他脑海里的脸,就算病重进ICU、抑或者被抬上担架推进抢救室前都冷隽温润的脸,此刻却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痛楚,痛楚很淡,却因为淡,更显得哀伤,薄薄的一层,却在他周身无处不在。

    大老爷们,看似脑袋缺根筋,实则最能将慕容子瑜的哀伤情愫感同身受的魏漠蹲在那,眼圈忍不住泛红,心里涌起强烈的痛楚,还有愤怒,他沉默半晌,咬着牙,低低的开口,声音能低到尘埃,却也哀伤得无限大,“三少,我无论想什么办法,也将安婉绑到面前,砍断她的腿,让她再也逃不了!让她这一生一世都成为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