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江半掰过他的脸,一字一句道:“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我们力不能及的事情,我们已经承受的够多了,偿还的也够多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不是力不能及,是我压根就没有去试着...我就站在那里,你知道吗?我他妈的就那样站在那里!”陈凌也强撑不住,抱着脑袋跌落下去,瘫坐在墙角。

    “你换个角度想想,就算你去了,你上前阻止了,可森田松子要真下定了决心把她...你拦得住她吗?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没办法和成年人抗衡的。”

    “我想过,可我只要想到,我连试图阻止的勇气都没有...或许我真该死了算了。”

    “这不是你的错!”

    江半听到他说死,又气又急,顿了顿反应过来,万不能在此刻刺激他。

    于是软和了音道:“你不是救世主,很多东西都是...鞭长莫及的。你本身就已经被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祸害地够了,你不欠任何人,也无需代替任何人去死。”

    她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想当初之于卫满,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心情呢?愧疚无以复加,挥之不去的雾霾阴影。

    只不过旁观时,方将那雾霾推散了些许,清醒了些许。

    陈凌也双眸半垂,怔松地望着某个虚无的点,眼神很远,泛着悲悯,如同林间苍老的朽木。

    “别想这些了好不好?”

    他不答,沉默了一阵后道:“不,我想说。”

    他太累了,有如今倾诉的宣泄口,那道防线在慢慢崩塌。

    江半只好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她后来知道我看见了,求着我不要说出去,告诉我说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如果她去坐牢了又或者...陈景阳知道了,我们就真的得流落街头无处为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觉得我不牢靠吧,她让我闭嘴...于是...我也就真的闭嘴了...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

    他的自闭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怀揣着个惊天秘密,终日惶惶不安,神经开始错乱,阴暗积攒,唯一的陪伴只有画笔。

    见他状态比较稳定,江半问:“你说陈景阳受了伤无法生育,就是他在出差时听闻了...这个消息,赶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因此才...造成的吗?”

    “对。陈景星死了,他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我一辈子都欠他们的,这笔债...该怎么还啊。”

    江半默然了。

    难怪他会顺着陈景阳的心意,心甘情愿当一枚棋子;难怪即使他被孤零零地扔去奈良,即使心有不满,可那不满依旧抵不过愧疚,难怪他当时会说——或许是我罪有应得吧。

    可那罪恶...明明不是他所造成的啊,为什么要让他去独自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