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王公大臣同各国使者均已落座。殿中金碧辉煌,明灯已点,亮如白昼之光。

    和亲王坐于前排下首上,是最靠前的位置。

    和亲王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寿礼,王府之中百名绣娘共同绣出来的那副锦绣山河图已送到了国库,如今这个东西,还是他口是心非之中,前两日亲自出府去寻到的东西。

    看着这寿礼,和亲王就忍不住质疑自己,就顾元白那副对他怀疑万千的样子,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尽心尽力?

    皇帝没把他当兄长看,他还要上赶着去贴冷脸。

    正当心绪烦躁时,外头的太监高呼:“圣上驾到。”

    殿内乌泱泱站起了一片人,众人垂眼拱手,绣着龙纹的明黄袍脚在眼前滑过,众位宫侍不紧不慢紧随其后。待圣上坐下之后,才道:“坐吧。”

    这声音有些耳熟,李昂顺眉头突然一跳,他猛得抬头朝着大恒皇帝看去。

    顾元白已脱下沉重华贵的冕服,换上了常服。他正侧头同身旁的大太监说着话,距离远,面容也只看得模模糊糊,但下巴瘦弱,气质斐然,正与那日在马车上冰冰冷冷命令李昂顺的人一模一样。

    这个人竟然是大恒的皇帝!

    李昂顺脸色变来变去。

    身后人拽了拽李昂顺的衣袍,李昂顺回过神,顺着力道坐下。身旁扶桑使者笑道:“西夏七皇子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李昂顺硬声道:“没什么。”

    后方的太监上前斟满了酒,他端着酒杯的手用力,神色之间阴翳。

    竟然是大恒朝的皇帝!真是白白做了笑话。

    他怎么忘了,大恒朝皇帝的身体可不是那般的好,在京城中如此说一不二,不是皇帝又是谁?

    李昂顺抬头朝上方看去,五官深邃的脸上好像凝着黑云,这么远的距离,也看不清皇帝的长相,但举动之间尊贵非常。

    教坊艺人进入殿中歌舞,顾元白往下处看了一眼,笑着问和亲王,“和亲王桌旁放着的那是什么?”

    和亲王挡了挡木盒,又收起了袖子。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为顾元白准备贺礼,羞耻又烦躁,闷闷道:“给圣上的贺礼。”

    顾元白看向了田福生,田福生提醒道:“圣上,先前和亲王府送进宫中的是一幅《锦绣山河图》的绣图。”

    “和亲王有心了,”顾元白微微颔首,又笑了,“手中的这份贺礼,朕得猜猜是什么东西。”

    他端起杯充作酒水的清水抿了一口,想了想和亲王曾给先帝送礼的习惯,说道:“是块奇石好玉?”

    和亲王沉沉应了一声,太监上前要接过他的礼物献上,和亲王挥退他们,自己站起身走到了顾元白身前,“前些日子随便找了找,就找到一个看着还算过得去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