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忍就难忍在,他想跟顾元白说说话。

    常玉言将诗传了出去。随着《大恒国报》的盛行,这家伙的名声也跟着膨胀似的迅速急升,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也让《大恒国报》也跟着在文人圈子里越来越有地位,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薛远用点儿小手段,就请了侍卫长上了门。

    今天一早,伤处还没好,薛远就挑了身黑衣,遮血。挺直背,迈着腿,当做身后的伤处不存在,用强大的意志力,走出一副正常无恙的模样。

    就像是此时站在顾元白的面前一样。

    顾元白看着薛远。

    薛远眉目之间沉稳,嘴角含笑,但眼中却布满血丝,下巴上胡茬狼狈。

    颓得有一股男人味。

    长得俊的人,真是连如此颓态都有一股潇洒之意。但也是奇怪,若说是俊美,褚卫那容颜更是俊美非常,但若是褚卫如此狼狈,却又不及薛远的洒脱之态了。

    顾元白收回了思绪,轻轻挥了一下折扇,面上没有怒气,也没有喜色,“伤好了?”

    侍卫长先前才说过薛远得躺上两三个月才能好,而如今看起来,薛远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薛远嘴角一勾,站得笔直,依旧是强悍无比的模样,“臣很好。圣上这些时日可好吗?”

    他的声音倒是像病重之人一般的低沉沙哑,哑到说话都好似带着沙粒感,最后三个字的“可好吗”缥缈虚远得仿若从远处传来。

    “朕自然过得好,”顾元白合上折扇,“你与其担心朕,不如担心你自己。”

    薛远微微一笑,斯文得体得仿若是个书香世家里养出来的文化人,“知道圣上这些时日过得好,臣就安心了。”

    顾元白一顿,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的目光从薛远身上一一扫过,薛远面色不改,只是低了低眼,“圣上看臣做什么。”

    “薛卿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顾元白眉头微蹙,却说不出是哪里的不一样,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薛远,“薛卿似乎……”

    他突然察觉,好像是薛远如今变得规矩了。

    站在这片刻,也未曾朝着顾元白上前一步。他一身黑衣沉沉压压,衬得气势也开始沉淀了下来。

    好像先前的那些心思,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全被埋在了少许人的记忆之中,如今站在这儿的,就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做过的一个臣子。

    薛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稳稳当当地交握着,他缓缓说着:“圣上,如今已经八月了。风跟着起来了,圣上想不想放一放风筝?”

    顾元白抬头看了看树尖,细长的树尖被风随意吹得四处乱晃。天气晴朗,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感觉。确实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