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男人准备进府城应考,女子十里相送。

    大半月过去,女子仍日日酿酒卖酒,眸光常望住城门边渡口,等人归来。

    左等右等,却等到回庐江的某些应考学子遭遇流寇抢杀的消息。听闻县衙让人去认尸,女子吓得手脚发颤,心念念不可能,里面绝不会有她夫君,但因离人迟归,她仍跑去县衙望了望。

    走进县衙,正好遇上男人家中人前来认尸,范家人掩面哭泣,连个正眼也没给她便将一具尸身带走了。

    女子如遭天塌了。

    什么都完了。

    好好一个人出去,怎么就死了?

    岁月不为任何悲苦驻足。女子收起所有悲情,仍一日日酿酒卖酒,但不知怎的,范郎酒一改往日温情味道变得辛辣凌厉了起来,辛辣过后又极尽涩苦。

    小酒馆生意一落千丈,日渐飘零。

    说到这里,林胭停了下来。

    陆瞻扔玉棋子回棋罐,他觉得这故事比陆知那些酸话本好,不由问了句:“后来呢?”

    “后来——”

    林胭望住陆瞻眸子,“女子因生得貌美受恶霸欺凌,最终流落了风尘,月仙……便是她身在风尘的名儿。”

    陆瞻眸色深了些,林胭淡淡的语气让他觉出了她心底忧虑。

    他按下没提,又问:“没了?”

    林胭垂下视线,棋盘上黑白棋子正对峙着,如白日对弈那般风云变色,“……还有,在女子流落风尘终于认命和命运和解时,那个男人却完好如初的出现在了她眼中,竟成了,她的恩客……”

    “月仙这才得晓,是男人骗了她。”门第悬殊终归门第悬殊,这话,林胭并未道出口,如今的她和月仙太像。

    “最后,她吞金死了。”说完这则故事,林胭久久地沉默着。

    她将在很长一段时内都依附陆瞻过活,她该靠他更近,讨他喜好,得他喜欢。可她怕呀,怕将自己陷进去。

    陆瞻人中龙凤,愈靠近,她愈能感受到他假面下的温和……她不敢,怕落得和月仙一样的结果。

    但愈不敢,心中便推着赵世良出来,让上一段情来抹去现下生出的别样情绪。

    如此反复。

    她既觉得亏对赵世良,又不敢靠陆瞻太近,这让她陷在了两头矛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