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钻心剜骨的疼痛,于他而言姑且算是熟识,现在如果喊叫疼痛难忍,反倒有惺惺作态之嫌。

    能令他忧虑的事仅有叶知瑜的伤势,他一旦想起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便感到烈火舔舐肺腑般的焦躁不安。

    这时他便明白掌门以前为何常常感叹他天生迟感在战斗方面具有强大优势,宗族又为何一边忌惮他的无情,一边对他垂涎不已。

    爱原来是如此痛苦难捱的事物,单是想起叶知瑜血液淌过指尖时的感触,便叫他悔恨得只想将自己的肺腑也剖开碾碎,好让她看清自己的悔意。

    叶知瑜即使要他以死谢罪,他也不会犹豫。

    如此恐怖。

    他不会死于敌人剑下,却会因某人的一句话而甘愿赴死。

    但又如此离奇。

    他分明清楚此事的后患,却还是觉得,如果她真的需要,便是为她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本就不能给予叶知瑜任何东西。

    初次品尝到名为“爱”的情绪的时候——应当便是与叶知瑜挑战入门大阵的那天。

    少年心动,可能回报给恩人的,唯有“我会为你杀一个人”这般的承诺。

    因为他拥有的,除了这把铁剑,也就只有一副破烂骨头罢了。

    当时如此,现在亦然。

    所以自己移植剑骨又算得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块骨头嵌入血肉中,此时晨曦初现,他漂亮苍白的侧颜在微冷的阳光中,有种奇异的固执感。

    仿若铁剑般坚毅。

    他素来如此固执倔强,让人恨不得狠狠给他一拳。

    无论是剖心剜骨的痛苦,还是母亲的泪水,都无法令他动摇半分。

    时辰快到了。

    容与轻抖长剑,如同有雨水渗出涤荡剑身般,长剑沾染的血迹被他轻易甩掉,再度露出锋锐冰冷的锋芒。

    今日他便会灭了灵梦阁。

    掌门其实想得没错,容与单人确实不可能在挑战古剑门之后便毫不停息地转战灵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