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

    华玉双手捧着《女诫》,慢声读着。

    她自认字时便会背诵女诫,其中字字句句,已然熟悉。她的声音细细慢慢,伴着炉火“噼啪”的声响,语气温柔绕在耳中,仿若催人入眠的小曲。

    “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华玉悄悄抬眼。

    檀云秋双眼微闭,眉宇稍蹙,藏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不耐。他单手托脸,另一只手捂着精致的小炉,鎏金画彩的炉身,握在男人手中,平添贵气。

    他的身上一直缠绕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果香,又仿佛蜜香,仔细闻,还能嗅到轻微的苦味。

    头一次,她安静地呆在摄政王身旁。

    视线不受控制地打量起他的脸。

    眉若刀刻鼻似峻山,点朱唇漆墨眸。她此前并未细细看过他,以至于总是惊骇于他周身的冷峻华贵气度,此刻细看,才恍觉,他当真有副极美的相貌。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洛神赋》中的几句,本是形容神宫仙子,但此刻,华玉却有些怔怔,以至于她想起这句话,脑海中浮现的是檀云秋静静小憩的模样。

    她的脊背慢慢放松,声音低下去,口中仍然念着卑弱之语,视线扫过檀云秋的面容,而后落在他的腿上,

    云龙纹绸袍下掩着男人残掉的双腿。

    她的呼吸弱了几息,出神望着。

    “孟华玉。”

    檀云秋忽然出声。

    华玉有些受惊,猛然抬头,与男人含怒的视线对视上,她屏住气,冷静地端正身子。双腿已然有些发僵,她并不敢乱动。

    她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檀云秋面色发沉,孟华玉方才的目光直勾勾的,他暂且忍住。可后来,她竟一直盯着他的双腿。藏在袖中的手蜷缩几下,被手炉一烫,他这才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