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爷子说耿将军这次私自调兵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这让李锋有些不解。

    他觉得这有些夸张了,毕竟前阵子对方还向他们说起燕家的覆亡,就是因为燕无畏在跟董老二争斗的时候调了兵进城,导致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等同于镇压一般的打击。

    “老爷子,燕无畏当年调兵进城,和耿将军这次调兵进城有什么不同吗?”李锋好奇的问。

    “你小子毕竟没出身在豪门圈子,不理解很正常,老二就不应该了,这么多年还没长进。”董老爷子似乎对这个老二总不满意,啥事都得捎上他骂一句,董老二讪讪一笑不跟老爷子斗嘴。

    董老爷子这又才说道:“首先,你们还是太执着调兵进城这件事了,其实几十百把个兵,能算什么事,又翻不起什么风浪。当年的燕家和今日的耿将军,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当时朝野显赫的家族,军政商三界都有很大的势力,而这样的家族往往为当权者所忌。恰恰当初燕家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并且暗地里有许多小动作,比如当年燕无畏的二叔,已经可以私自召集军中将领开小会,这是何等的权势?又是何等的嚣张!”

    李锋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了。

    接着老爷子的话说道:“耿将军跟燕家不一样,他无儿无女,身后没有家族,与燕家人将取得的权力用来反哺家族,壮大家族实力不一样,耿将军永远不会有这种可能,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照顾下自己的干女儿许还珠。这就是耿将军和燕家本质的区别,没人会觉得他有威胁,因此,对于他一些看似胡闹甚至犯忌讳的行为,几乎有着无限的容忍度,没有谁比他更适合现在的位置了。”

    “就是这样。”

    董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除非再找个和耿将军一样情况的人来,否则谁去他那个职务都没有耿将军来得放心。别说最上面那个人了,就是京城里这些豪门,也认为耿将军最合适。因为连这些豪门,也害怕再出现另一个燕家。你别看现在谢家恨耿将军恨得要死,可要是把耿将军撤了,换成咱董家人,换成宋家夏家的人,他们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这番对话可以说是非常露骨了,原本董老爷子这种老成持重的退休老干部,是不可能谈论这些话题的,也很不合适。即便是教导家中小辈,也是让他们自己去翻史书,自己去悟。

    也就是谈话的对象都是家里的小辈,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孙女,还有孙女婿,董老爷子才愿意说这些话。

    说完这些,董老爷子也在观察三个小辈的反应。

    孙女儿他没指望,一看就对自己说的这些完全没兴趣,或许除了生意和李锋,已经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自己这个孙女儿的兴趣了,能坐在这里听自己讲半天,全看在李锋在这的面子上。

    倒是儿子和李锋都是若有所思,不过明显李锋想得要多一些,似乎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品出了许多的东西,甚至还引申了出去。再看儿子,明显只是做给自己看的样子,似乎听懂了就完事儿,懒得再去想,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李锋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出在他董家。如果董家小一辈儿中有李锋这样的人,也许董家还会再上升一个台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颓势已显。

    现在家里就靠一个老大董万山撑着,能走到这一步还得靠了自己的扶持。但本身就不算多有能力,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其他小辈虽然也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比起普通人当然优势明显,但比起豪门圈子里那几个可称优秀的年轻人,就不够看了。

    归根结底,一个家族的延续,靠的还是人。

    阶层固化是个趋势,但那是大方向上的趋势,不代表个体全部都这样。如果董家持续这样下去,过个一两代,阶层滑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董老爷子曾经也动过收服李锋,为董家所用的打算。而这样做就得让董家招李锋为婿,即便没这个不好听的名声,也得有这个事实。那样一来李锋可以借助董家的资源,但他所收获的一切都得归董家所有。

    但自从他知道沐总为了给李锋的事业帮忙,甚至都放下了自己沧澜集团的事务,他就放弃了。

    自己这个孙女儿强势归强势,完全是个女强人的代表。但她对李锋死心塌地,两人之间之间的关系也是绝对平等,绝不是那种只往自己身上揽好处,毫不顾忌男方尊严的伪女权,更不会为了所谓董家的利益,而让李锋成为董家的上门女婿。

    甚至他都看出,这小两口现在是奔着为他们自己打造一个豪门去的!

    正是看到这些,董老爷子才放弃了这些打算。也正是如此,两个小辈之前一副打死不和董家往来,不跟董家有利益牵连的态度也让他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