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琔心中,桃生才是她的景星。

    因昨晚更深方眠,今日一入夜,章琔便来了困意,早早盥洗后就入床歇息,并很快睡着。

    二更时分,长街灯火三两,易宅左近均是一派寂然无声,整宅人皆已就寝。

    俄然,“嘎……嘎……”两声粗哑的寒鸦夜啼划破此间宁静。

    紧跟着,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彻整个青竹苑,乃至易宅,陷在沈梦的章琔登时被惊醒。

    离除夕尚有几日,哪里来的爆竹声?

    揣着疑问,章琔起榻开门,弥天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灌进烘得暖暖的屋里,随风而来的还有浓重的火|药味,章琔连忙捂鼻,定睛看去,爆竹燃起的白烟里,站着一人。

    待烟散去,那人面目清晰,章琔霎时火冒三丈,断喝道:“易拾,你又在搞什么?”

    易拾手提一串爆竹,满脸奸笑,“贺岁。”

    章琔一言不发,扭头回到屋内,片刻后出来,身上裹了件紫云披风,一个箭步跑到雪里,胡乱掬起一捧雪,三两下捏紧实,扬手砸出,不偏不倚,正中易拾鼻头,瞬间扑他一整脸,“我叫你大半夜贺岁。”

    易拾眉上沾满雪粒子,晃眼一看,活似个白眉老翁,“你竟敢打小爷的俊脸,我跟你拼了。”当即点燃爆竹,丢在章琔脚边。

    章琔一溜烟飞似的蹿进游廊,一弹指顷,爆竹声噼啪充耳,震得积雪四处飞扬。

    是时,青竹苑的一众婢仆惊雀似的奔到屋外,无不面色慌张。

    却见又是这两个冤家,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开始哀叹,瞧这功夫,今夜是睡不着了。

    春来和冬去相视一眼,表情顿时苦兮兮,分别跑到两人身旁,苦口拦劝。

    冬去道:“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要连夜报了?何不先养好精神,待天明之后再算。”

    春来道:“小姐,再过几时就快天亮,不妨先歇着,有什么火气都等明日再发。”

    章琔和易拾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章琔一个雪球投出,易拾倾身一躲,却正好砸着冬去左眼,冬去“哎哟”一声,连忙捂眼,惊嘬嘬跑进廊里。

    易拾狡黠一笑,眼捷手快地捏了个硕大的雪球,一力掷出,章琔一个跳踉,灵活地避开来势,春来却冷不防被雪球扣头,春来一声惊叫,急慌慌抱头跑开。

    春来和冬去皆已没辙,其他人更是不敢劝阻,兼之老太爷头先便已发话,不管两人斗争斗合,所以婢仆们只能杆子似的立在廊下静看。

    冷风“飕飕”穿廊过,冻得一众人瑟瑟发抖,个个都缩颈揣手,还要提防被误伤,实在苦不堪言。

    一个时辰后,在一人一句气喘吁吁的啐骂后,章琔和易拾以两败俱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