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敲窗过,风吹满地落叶黄。

    一阵秋风吹过,东厢房外的石榴树梢,一片蜷曲的枯叶随风打了几个旋,砸在紧闭的花棂窗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房内书桌前,李善窈正咬着笔杆冥思苦想,写写停停。

    自从左府参加赏菊宴回来,她小半个月没有出门,天天闷在家里写戏本,早上起床吃过饭,沏一杯清茶,一直写到宋子慕放衙回来,忙忙碌碌,修修改改,仿佛回到了穿越前上班的日子。

    内院门口有家丁请安的声音,晴画过去问了几句,回来禀告:“小姐,李家来人了,在门口候着呢。”

    “李家?”李善窈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自己家,“谁呀?”

    “二公子跟二小姐。”晴画说的是柳氏的一双儿女,李书宗跟李善柔,“您若是不想见,就让人把他们打发走。”

    李善窈想了想,将笔放在笔搁上:“既然来了,不见总是不太好,让他们在花厅等我吧。”

    “是。”晴画到院子门口跟来禀报的家丁说了一声,回房伺候李善窈换衣服。

    李善窈选了一件浅杏色对襟立领长衫,下配同色马面裙,套一件软烟色彩绣镶花小坎肩。

    她换了衣服,又取过斗篷披上,随口问道:“花影呢?今日一早就没见到她,可是有事?”

    “花影今日告假,去城外山上祭拜家人了。”晴画解释道,“后日寒衣节,该是祭拜祖先和亡亲的日子,花影怕到时府里事情多离不开,便提前去了。”

    李善窈点点头:“后日便是寒衣节,明日咱们也要准备祭祀的点心和饭菜。”宋子慕的双亲都已不在,寒衣节的祭祀在宋府是件大事,今年的贡品她想亲手做。

    主仆二人来到花厅,李氏姐弟已经在里面喝茶了,见她进来,李书宗赶紧站起来,深施一礼:“书宗见过长姐。”

    李善柔也跟着站起来道了万福,不情不愿唤了声姐姐。

    “坐吧。”李善窈笑眯眯的,解了斗篷递给晴画,自己坐到了首座,“书宗在国子监课业如何?”

    “回长姐,国子监学规严格,每日早饭后学正便开始授课,之后留两个时辰背书,背书之后还要复讲,每半月则小考一次,每季度一大考。”李书宗一说起念书便滔滔不绝,“小弟已修完了《四书》,正在报请想进入崇志堂学习。”

    “不错,若是有时间,晚上也可以来,说给将军听一听。”李善窈听完,微笑着望望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转向李善柔,“善柔近日可好?”

    “我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李善柔还是那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回话倒是规矩,“父亲从南方运来一批橙子,母亲依着最好的挑了几筐,让我和弟弟送过来,说是让将军和……和长姐尝尝。”

    李善窈靠在椅子上,手里端杯热茶,看前段时间还跟自己过不去的李善柔磕磕巴巴喊自己长姐,忍不住翘起嘴角:“替我谢谢父亲和李夫人。”

    她可以管李承远叫父亲,也能接受李善柔和李书宗姐弟,包括李家那一大家子她都能接受,但柳氏当初设计陷害她,指使家丁企图侮辱她,这件事在她心里过不去。

    她可以不计较,但绝不会原谅,喊一句李夫人已是最大的让步。

    几个人坐了一刻钟,闲话了几句家常,李善窈让人把橙子抬去后院,留两筐最好的,剩下两筐分给府里下人每人一个,就说是夫人娘家送来的,都跟着尝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