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卿突然想起了程霁泽,他也曾经对自己许诺说要带她去城中各地好好逛一逛,可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歇息的时候,即使回到他们二人的住所,案头也永远堆积着处理不完的公务。

    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程霁泽也就十七岁,论心理年龄,他俩其实差不了多少。可是七年过去了,惜卿觉得自己不但没什么长进,而且还已经快把自己上辈子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给忘干净了,一旦穿越回去,那她八成是要从初一重新开始学。

    但是相比之下,程霁泽的见识在这七年里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个内侍在得罪摄政王的情况下,还能当上尚书省的二把手,就算是有皇帝的偏爱因素在里面,那也是相当厉害了。

    毕竟朝中没背景的官员也是海了去了,能被皇帝选中的不也就程霁泽这一个人吗?

    只是成功的人一定十分努力也是真的,像她认识的两位成功人士——程霁泽和景麟鸣,就都是比你厉害还比你拼的典型例子。

    程霁泽不用说了,这七年里基本上就没给自己放过一次假;景麟鸣以前是什么样惜卿不清楚,但是自从他回洛阳之后,可以说是一歇未歇,就算城南与将军府之间的距离称不上多远,但是他为了能够处理好军中的事务,一个星期都未必能回来好好休整沐浴一次。

    想到这儿,惜卿正在奋笔疾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十分关切的打量了一下景麟鸣的面容,发现他的眼下果然有一片青黑,而且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了不少。

    “主公这些日子辛苦了,其实惜卿虽然想出去好好逛逛,但是也并不急在这一时,所以……您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等您恢复回复精力,到时候咱们再出去?”

    景麟鸣知道惜卿是在关心自己,但是他又十分骄傲,因为惜卿望向他的眼神中似乎是掺杂了一点怜悯,他的心里便不舒服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着很虚弱很憔悴吗?”景麟鸣皱着眉头认真问道。

    惜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惜卿只是想着主公已经在城南操劳了好些日子,难得回府一趟,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一下的。”

    景麟鸣挑了挑眉,带着些审讯的意味望向他,“那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太对?你说实话,我的脸色真的很差吗?”

    惜卿认命的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我是看到主公眼下有青色,猜测主公或许是城南没休息好,所以才希望主公能在府里好好休息一下。”

    景麟鸣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黑眼圈,因为他之前并没有注意过这点。

    可是用手也摸不出什么来,他摸了几下便把手放了回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城南再辛苦也不用来回奔波,况且现在天气尚可,不冷也不热,顶多就是休息的时间少了点,而且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持续多久了,城南军营中的将士编制已经差不多快分配完了,以后我也不用再过多操心,有什么差错,直接问责他们的上级就好了。”

    惜卿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失职,因为作为景麟鸣身边的主簿,这些事情是她该负责处理的。

    “是惜卿不好,让主公受累了,不过主公也无须对我太过客气,惜卿本来就是您提拔起来的主簿,虽然我不能上阵作战,但是像这类动笔杆子的公务,我猜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景麟鸣嗤笑一声,调侃道:“我可不敢对你不客气,规规矩矩的跟你说话你都要流眼泪,若是再严厉一点,你是不是就要与我割席明志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在廖玉熙面前也这么大脾气吗?”

    惜卿一听景麟鸣又提到了那个讨人厌的名字,气得皱起了鼻子,“主公,您为什么又提他啊?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纨绔子弟,我在他面前当然不敢造次,不然真的会小命难保。难道主公也希望我在您面前,也是那副战战兢兢不敢说实话的样子吗?”

    景麟鸣垂下眼,回想起惜卿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纵使她时不时会跟自己开些玩笑,可是自己若是把态度变得冷厉一些,她便会惊恐的仿若被猛兽捉住的小动物一般。

    不过他或许本就是一头猛兽,只是在她面前努力的收起了利爪和獠牙而已,一旦他不慎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原本的模样,她便会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惜卿其实是很脆弱的,兔子和小鹿在遇到危险后都知道要跑,可她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凶兽朝自己走近,然后便认命一般的落入敌人的手中,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