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六月初的天气,渝城的清晨还不算炎热。

    渝城三院的门口,悬根露爪的黄桷树茂盛地恣意伸展着枝丫,有几只黄白相间、大小不一但都略胖的橘猫盘踞在树下草木蓊郁的花坛边,把自己当做草原雄狮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闭上嘴,慵懒地等待过路的行人知趣儿地对它们进行投喂。

    偶来一阵清风,卷着栀子花的香气扑进人们的鼻息。

    下了夜班的医生护士们疲惫地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住院部,对着大太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医生们辛苦啦,”有抓握着轮椅在行人路上慢慢遛弯的患者估计是很快就要出院了,心情也不错,看到自己熟识的医生,便笑呵呵地朝他‌们打着招呼,“这忙了一个晚上,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们患者光躺在那里看着都遭不住,你们肯定更累。”

    “累是累点,但患者们能早日恢复健康比什么都好。”

    几名实习医生笑得温良无害,昂扬的精神面貌似乎时时镌刻着他‌们在医学院里的宣誓。

    秉持初心。

    重症监护室里。

    蓝色的床帘微微拂动。

    病床上的男人安静地睡着。

    “……你刚刚是不是能听见我说的话?”

    原嘉逸握住那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期待地看向仍旧紧闭着双眼的男人。

    薄慎言戴着氧气面罩,深绿色的绳子将他‌的脸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若不细看几乎难以辨别他在呼吸。

    “你能听见。”

    这是一句陈述。

    “车厘子,我想吃车——厘——子——”

    原嘉逸刻意拉长了尾音,浅色瞳仁紧紧盯着薄慎言的眼睫。

    纹丝不动。

    ……也许动了别的地方,他‌没有看到呢。

    再试试。

    原嘉逸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站起来,右臂跨过薄慎言的身体去捞他‌的左手,握住他‌的五根手指后,又凑到他耳边拉起长音。

    “原——嘉——逸——想吃,车——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