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鸿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从那件血衣,她被抓,顾君复受伤,噬魂铃,到顾苑诸人的惨死,妖莲,菩提花,似乎没有关联,但又像有人设计好的,但她实在猜不出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她一个小小老百姓,平时也就写些戏文讨生活,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被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斗争。她怀疑过萧梧,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萧梧虽然心思深,但历数萧氏众后辈,只有萧梧最是君子端方,芝兰玉树,如朗月入怀,即便栽在他手里许多次,她对他的人品,还是很难质疑。她怀疑过萧权,但在庄里,他明显也被控制了,而且肯定不是装的,在淤泥里,如果她晚一点发现,他就会窒息而亡,没有人会为了设计别人而连命都不要。顾君复……算了,她摇摇头,他才是被设计的那个,如今不知躲在哪里养伤呢。而且,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得不到答案,肯定没那么简单。她将能想的人都想了一遍,难道是小怜,她确实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可她和顾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呀,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萧权走了,她却还留在庄里,怨气散去,方才的修罗场,此时看起来风平浪静,景色宜人。她站在坟前很久,突然想到,他们的惨死,也许和她有关。也许,她才是那个幕后黑手要设计的人,不然那件血衣为什么不设计别人偏偏设计她呀……想了半天她自嘲一声,她也真是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凤鸿?“有人在她后面叫了一声,那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带着惊喜,等凤鸿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狠狠地抱住了她,将她死死地抱住,许久她头顶传来压抑的笑声:“太好了,你没有死。”原来,来的人竟是莫允寒。

    凤鸿看到莫允寒没死,她也真是高兴,掩埋人头的时候,一个一个数过的,少了三个,顾苑除了小怜和她,一共还剩五十二口人,她当时没报希望,以为用阵法的人为了使阵法平衡,所以才选取了四十九个头颅,剩下的,也许被他们扔了,但此时看到莫允寒,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从他宽广的怀抱里出来,满含希望地问:“莫允大哥,我数人头的时候,发现少了三个,他们是哪些,是不是都没死?”

    莫允寒许久方道:“那日夜合想吃烧鸡,我上街去买,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人已经……到处都是无头尸,头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知道四周还有很多人盯着,只能等晚上才来给他们收尸,我不知道头为什么不见了,但尸身,却是五十二具。”说罢,曾经被大火困在御龙渊都没皱一下眉头的汉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凤鸿本来强忍了一天,看到莫允寒哭,也跟着哭起来,两人对坐着,哭了许久。

    许久,凤鸿抽泣着问:“你把他们的尸首埋在哪里了,我们将他们的尸身合起来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身首异处。”

    莫允寒低下头:“我已经……将尸首都烧了。”

    凤鸿苦笑,是呀,高车人和汉人对死亡和汉人不一样,汉人讲究一个全尸,高车人却没有这些讲究,罢了,这样也好。她撑起身子,站起来的时候,感到头晕眼花,她问莫允寒:“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莫允寒闭口不言,凤鸿道:“是萧梧对不对?”

    莫允寒迟疑半晌道:“南朝太子城府极深,不是好对付的,你知道了又怎样?”

    果真是他,凤鸿将手捏得嘎吱响,半晌笑了:“我可是东宫的奴隶,只要我待在东宫,就不愁没有机会。”

    莫允寒拦住她:“不许,我不许你再回去。”

    凤鸿笑道:“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我凤鸿从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决定了做什么事,就绝不计较后果,这仇,不可能不报!从前,我的生活里只有家人,从此,余生只剩仇恨。”她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莫允寒道:“那我同你一起。”

    凤鸿摇摇头:“不必,不必再做无畏的牺牲。”她郑重地看着他道:“报仇这事,多一人成功率未必高,我希望你能回到北朝,保护元成。”

    “王爷自有人护,可是,你怎么办?”

    凤鸿道:“你还是回去吧,他身边的人未必可靠,难道,你还忘不了他在钟离山对你做的那些事吗?”

    莫允寒坚持:“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除非你同我一起走。”

    凤鸿却不能答应,她现在突然想到,元成将她送走,从不是因为什么令太后,以前她认为兰陵神仙记里面的东西荒诞,但自从见了顾君复和这个小菩提阵法,她越来越觉得,那本书能到元成手里,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阴谋。他身边保必须有可靠的人。

    她郑重地道:“莫允大哥,顾苑……没了,我不希望你也没了,我虽然多次差点死掉,可最后不是都没死成么,我觉得我是个福星,每次快要死得时候,总能化险为夷,所以报仇的事,我来做。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将来如果有机会,你再做一次饭给我吃吧。”

    许久,莫允寒不再坚持:“罢了罢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千万别让萧梧识破。”

    凤鸿悲愤交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竟然在第二天早上才回到了东宫,那朱红的大门,闪着光辉,平日里,门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可如今太子被禁足,能来往东宫的人也少了。

    可她是没资格走大门的,她绕到后院,那里有专供下人进出的小门,可等她好不容易走到那道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明明开着,她却进不去。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东宫的天空看起比外面的黑,她来她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她冷笑几声,这次她又碰到了什么邪术。

    她突然想起,在天牢时,由她的血布的阵好像十分有用,所以,她的血应该是十分有用的吧,她咬破手指,往门上涂了一下,试探着往里走进去,却真的进去了,她暗喜,果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