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昔审视的眸光直直落在南宫旬安略带焦急的面上,犹如锐利的飞刀,久久才开口训道:“看来你是中那女子的噬心蛊了,做事越来越荒唐,连寻回你外祖母之事也可以不管不顾,若不是阿箬偷偷回来去天山冰室,我还不知道你竟这般不知分寸!”

    这时杜箬赶了过来,一见形势不对,忙跪下道:“族主,少主是发现那副冰棺之中并不是先族主夫人的遗骨,这才命奴婢回天山寻查的,并没有懈怠此事。”

    南宫旬安低眉扫了一眼杜箬,嘴角翘起一个嘲谑的弧度,冷笑道:“偷偷回去也能被察觉到,看来你不再适合做个细作,日后也无需跟着我了。”

    闻言,杜箬震惊地抬起头,在触及到少主失望至极的目光时,她的心仿佛坠入虫巢,被千百只蛊虫啃咬折磨,但她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死死咬住下唇。

    没错,她是故意被族主发现的,也是故意将他的行踪说了出来,这一切都源于她太爱他了。

    少主每一次遇到楚清宁就大失方寸,明知道那副冰棺中不是先族主夫人却不着急,而是将她支开,只身跟随楚清宁潜入荆川国,万一遇到萧誉璟或是其他人认出少主的身份,大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的。

    她没有办法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就装作被族主发现她偷偷潜回天山冰室一事。幸而族主此次亲自来了荆川,说不定还会杀了楚清宁,从此绝了少主的心思,这样的话她便是死也无畏了。

    “你既知道那副被齐家夺走的并不是玄玉棺,为何不亲自回来禀告此事,我说过,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我给你的任务必须要完成。”林漫昔瞥了他二人一眼,心中已有了猜测,但她并不戳破杜箬的心思,抬手挑开面上的紫纱,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微抿了一口。

    南宫旬安知道母亲对自己有一道底线,如果失去了掌控,她或许会豪不犹豫地杀了他,亲生子算什么?别忘了,他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前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就足以死在虫巢十次百次。

    “母亲,外祖母的玄玉棺在天山冰室几十年未曾被人动过,上面定然积了几尺厚的寒冰,且棺体与山脉相接,如若搬动定会造成天山震动,因此孩儿猜测是有人暗中将另一副冰棺置于玄玉棺之上,所以齐家的人才会搬错。”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眼地上的杜箬,“派杜箬回去也只是确认此事罢了,孩儿只身潜入荆川国,确实是有私心,但更是想查一下另一副冰棺,也就是楚清宁的母亲,怎么会无声无息地被人藏在我御辰国的天山冰室内,而我毒医一族却无一人察觉的。”

    “你的意思是,毒医一族中有心怀不良之人?”林漫昔放下茶盏,吩咐杜箬先行退下,见上房的门再度被阖上,她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下,“那你说说看,可有查出是谁?”

    南宫旬安也不说什么,走过去坐在她下首的靠椅上,丹凤眸子中闪过一丝自嘲,“并没有,此事被人抹的很干净,不过可以得知的是,与邬筑国三皇子齐灏的母家有关。”

    “哦?苗蛊上一代的大长老,她是你外祖母的姐姐,虽说两家从无来往,但各自心底都清楚地很,这次她派人来夺玄玉棺已断了最后的一点情分,只不过他们与另一副冰棺藏入天山有何联系?”林漫昔其实对这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不管齐家的目的为何,胆敢扰她母亲长眠的虫子,她都不会放过。

    察觉出母亲语气中的不屑,他顿了顿才道:“具体缘由孩儿还未查清,但十多年来并没有生出大事,兴许与族人无关,只是齐灏的母家为了尸身的保存完好罢了。”

    “说来说去,也算不得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既然是齐家的将那副冰棺放进冰室,怎会自个儿搬错,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她侧目扫去,只在他神色变换的脸上看了一眼,继续道:“得了,这些琐事我没兴趣知道,你该做什么想必自己也清楚,我累了,你且出去吧。”

    “这些小事孩儿自会处理,日后也不会来烦母亲,孩儿只想知道楚清宁在哪里?”南宫旬安坐着没有动,询问的视线直接对了上去,“我只要一个她,其余只要是母亲的命令绝不敢不从。”

    他知道他母亲的手段,别说是楚清宁那才练了三年的花蛊术,就连他自小养大的银蛇也惧怕母亲身上的蛊毒瘴气,所以他有且只敢提这一个要求。

    林漫昔转过头,看着他一副担忧的模样微微愣住,之后竟灿笑起来,使得原就明艳的容貌更加美艳,“放心吧,我让夜淮将她先带回御辰国了,并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极少数能见到母亲的笑容,南宫旬安并没有觉得惊喜,只是淡淡回了声:“多谢母亲成全。”

    ……

    奇晋城,悦来客栈。

    被一个又一个噩梦连环套住的楚湘雨惊叫一声,从床塌上弹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