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低笑几声,抬手招呼她坐下,道:“我好歹也服侍了许苓月多年,她这点小心思还是摸得准的。不过,还是多亏女官大人,否则依太子妃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做到这般决绝。”

    对于许苓月来说,有叶芸歌和顾筝在,能否保住腹中的孩子还尚未可知,但只要有添油加醋的机会,她必定会抓住。

    这一次,便是最佳的时候。

    只是叶芸歌的事,倒成了兰香意料之外的一步棋。

    “我也只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可没想到皇后得知太子妃自焚之后竟一病不起了,想来是被太子的愚蠢伤了心,真可谓报应不爽!”

    黄珍儿坐在绣凳上,面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只是没过一会儿她的笑脸又垮了下来,忙看向兰香说道:“如此一来,那些诸侯该怎么办?失去了皇后的维系,他们定不会依附皇上,那摄政王……”

    如今叶芸歌已死,忠远侯就指望不上了,但若是连那些原本就由敬王府维系的诸侯也保持中立,恐怕这江山很快就会易主。

    兰香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推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地点拨:“还记得那日你是为何被皇后罚跪在御花园三个时辰的?”

    提到那日的事,黄珍儿面上又多了几分恨意,脱口道:“还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她与姚姑提及了关于她们敬王府的秘密……”

    话未说完,她蓦然睁大双眸,随即转向一脸淡然的兰香,“难道,你是想让我将此事说出来?”

    只见兰香微微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何不如趁皇后病了,将这件事禀告给皇上,届时即使没有皇后的维系,诸侯定然也会迫于压力转而听从皇上。”

    黄珍儿凝眉细思了片刻,忽而展颜笑起来。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将此事告知给皇上?这样一来,她就能凌驾于皇后之上,站在皇上身边了。

    一刻钟之后,她眉眼间带着笑意离开,兰香靠在门扉上,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夏荷将院门掩好后才快步走到主子身侧,见她还靠着不动,便出声询问道:“承徽,奴婢见黄女官面露满意之色离开,您与她定是相谈甚欢吧?”

    “她想要的东西就快到手了,自然是高兴的。”兰香收回视线,有些疲惫地揉揉眉角,吩咐道:“夏荷,近来宫中局势估摸着会大变,我们且守在这含玉轩,暂时别出去了。”

    “是,奴婢明白了。”

    夏荷小心掺扶着她进屋,适时回头看了眼天空,黑云压顶,看来这宫里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三日之后,太子被废黜,幽禁于皇宫最北面的长明殿中,皇后替其求情跪于承德殿外一日一夜,但晋元帝仍不愿意松口。

    直到晋元帝在朝堂之上册封了一位自小养在宫外的皇子萧琋为皇太子,且诸侯皆上书并不异议,皇后才明白敬王府大势已去,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凤仪宫。

    她当夜就发了高烧,之后便变得神志不清,口出妄语如同得了癫狂之症,晋元帝一次都没有来看她,只吩咐护卫守在凤仪宫外不准她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圈禁。

    又过了几日,废太子萧珽被发现溺亡在荷花池中,面目被鱼和水蛇啃咬得不能辨认,晋元帝不忍,还是为他风光大葬,又派人瞒住皇后。但也不知是谁多嘴,皇后因为疯癫,听到后竟没有多少伤感,反倒笑得十分开心,宫人被她的笑靥吓到,不敢在凤仪宫多待,没两日就成了一座废宫。

    连卑微的宫人也明白,皇后位份虽在,但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