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些傲娇,却似乎顺毛了些,但盒子已经递给了忠叔,再拿回来瞧便显得有些丢脸,再说,如此岂不显得自己是被一柄剑给哄好的?

    正暗自腹诽间,身后忠叔却是心领神会,已然“自作主张”打开了盒子,当下惊叹一声,献宝似的将盒子双手捧着往前递过去,“侯爷,您瞧,这剑瞧着真不是凡品呢!想来,季王爷所说的机缘巧合……倒也是极大的机缘了……”

    哪有什么机缘巧合?不过都是费劲了心思之后的稍有所得罢了。

    递到眼前的长剑,没有剑鞘,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方才盖着盒子不曾发觉,这会儿瞧着却隐隐有峥嵘肃杀之气,剑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剑身比之寻常的剑要大上一些,却并不沉重,相反,还很是轻便。

    倒的确是一般锋锐好剑!

    老侯爷手握长剑,点点头,夸赞道,“倒的确是一把好剑,想来,你得到这把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如此,这礼,便显得有些重了。”

    金钱易得,而珍宝难寻,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里真的如季云深说的那般,机缘巧合就得了,真以为奇珍异宝都是大白菜么……

    “终究是些死物罢了,若是留着,也是摆在库房里积了灰,倒不如给了祖父您,前阵子和北陌神医聊起,他交代说您如今身子骨较之往日已是硬朗了许多,若是得了空便在自家院中练练剑,对身体恢复有益而无害。”

    如此,他才费尽了心思去得了这把剑吧……老侯爷轻抚着手中长剑,无声喟叹,终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有时候做的事情着实令人有些……感动,那些个故意为难的心思也摆不上来了,否则,倒显得自己倚老卖老了。

    何况,对方还是个看不见的瞎子,若是那老家伙知道自己欺负他家宝贝孙子,怕是要打上门来。

    罢了……罢了……

    当下便也挥了挥手,不愿再同这些个小辈置气,左右也是要嫁进季王府的人了,这晚一些、早一些的,也没啥差了。如此想着,将手中盒子再一次交给了忠叔,对着伺候在门口的小丫头吩咐道,“你去瞧瞧大小姐,催一下,今日年宴是大事,怎地如此懈怠。”

    “是……”

    “祖父不必着急,时间还早,只是我念着要同祖父喝杯茶才来地早了些。”季云深淡笑着说道,扎着眼布的模样很是有种谪仙的缥缈疏远之感。

    却似乎哪里有些怪异……老侯爷蹙了眉端详了一阵季云深,盛京城真正的天之骄子,倒是比之皇室这一代的子嗣更有气质和风度,只是那唯一的缺陷……老侯爷暗自惋惜,斟酌着问道,“之前听闻你的眼睛说是除了神医北陌不得治……那如今……”

    “劳祖父挂心了。已经拜托神医看过了。”季云深笑着点点头,很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却也言简意赅的很。

    终究是旁人不太能触及的伤痕,这些年这孩子因着一双眼睛,怕也是受了许多苦,季云深不愿多说,老侯爷便也不多问,只淡淡点头,“是该好好瞧瞧,神医医术高明,这些年一直为我调理着身子,这丫头也是……瞧瞧在我身边放了个神医,竟是只言片语都不曾提到过。”言语之中随时责备,可满满的都是嘚瑟与骄傲。

    “彼时也不知道是神医,每次都戴着面具,偷偷摸摸的,一开始我和忠叔都不信,特意找了府中的大夫看过,说是极好的方子,只是药材都是珍稀药材,便是南宫府的势力和财力也是寻不齐的,这才稍稍放了心,用着了。谁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便又会来替我把脉、调方子,问及原因,竟说是受人之托。……这俩孩子,联合起来瞒着我。”

    老侯爷摇着头,笑着说着,季云深含笑听着,也不插话,和和睦睦的模样。往日里说话的人便少,难得来了个安静听他说话的,老侯爷自是宛若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陈年旧事。他也看出来了,这季王爷和程泽熙不同,若是程泽熙,大多时候都是那小子说,他这个老头子听,而季云深,明明是战场厮杀回来的,潮廷之上也照过面共过事,明明是那么杀伐果决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安安静静嘴角带笑得格外有耐心。

    就像是……一柄上好的宝剑入了剑鞘,锋芒尽敛。

    自己家那头猪,倒的确是拱了一颗好白菜。

    说曹操曹操到,这念着那丫头呢,就见人远远得过来了,姿态翩跹,紫色广袖流仙群在日光中闪着点点细小微茫,不刺眼、不锋锐、恰到好处地光泽。

    少女看上去走得极慢,转眼间却已经到了门口,身后跟着抱着裘衣的司琴,少女嘴角微勾,淡笑着调侃,“远远地就听着祖父的声音洪亮如钟、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