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几个壁炉上热出来的罐头,韩晓沫在背后重重呼唤着,可连喊几声,毛行健依旧有如充耳不闻那样,木头一般眺望着远方。

    “哎.....,长平姐说的,叛逆期!”

    无奈的把罐头放在了桌子上,韩晓沫呼啦一下吹开了凳子上的雪,也不管凉不凉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又是把她的报道本子给摊了开,沾了沾结了一层薄饼的墨汁,有是兴致匆匆的写了起来。

    “海国开宏三年十一月初,天降小雪,随舰队抵达了腥海子港,人家不收留我们,被撵了出来,不过这儿的螃蟹真的好大好好吃啊!!!”

    听着她念魂儿那样的写报道,毛行健额头上的青筋明显又是跟着跳动了几下,冒火的目光重重挪到了她脑瓜上,可是张望了两眼,他却又是跟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向远方再次眺望两眼,忽然扯过了椅子坐在韩晓沫身边,抓起个尚且未凉透的罐头,扒拉着就往嘴里灌了进去。

    这顿算是毛行健吃过最没滋味的一顿饭了,可是几个罐头,米饭与肉,干菜却是被他扒拉的一干二净,吃完饭后,也不管继续愁眉苦脸写着报道的蹩脚记者,带着怒气,毛行健急促的快步走回了船长室。

    咣当一声,马宝给的那一盒金子被他重重推进了床头大柜子中,旋即用锁头将柜子结结实实的锁了起来。

    ........

    和英国人,西班牙人一样,大明最初的殖民地也是沿着海岸线蔓延的,从腥海子港一路蔓延,一直到后世的维多利亚湾北岸枫树沟子镇,都属于马宝的西伯利亚都督府管辖范围,也是以维多利亚湾,为界线,再往南,维多利亚湾深入内陆的最东端,这儿开始则是成为了太子的新辖地。

    毛珏其实相当大方了,领土上,他等于将后世整个美国分封给了太子,虽然如今,这儿却仅仅是一片蛮荒。

    黑珍珠号停泊在冰封的维多利亚湾时候,已经是快十一月末了,尖锐的船身咯拉咯拉的切开岸边薄冰,最后停泊在了距离岸边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无法再前进,无奈之下,船队上的水手干脆就地搭建起了登陆梯。

    站在船头向下跳望着,毛行健的腮帮子又是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下。

    这儿真的比他路过的腥海子港差多了!

    海岸边就是一片乱石头滩,别说整齐的水泥港口,就算是滩涂都没平整过,一些二十年前那种凌乱破烂的小渔船扭扭斜斜的拴在沙滩上,再往内陆不远,就是他所总督的辖区了。

    后世这个位置应该是美国赫赫有名的西部大城市西雅图,可如今,就是个土围子的破烂镇子,同样的木头建筑,腥海子港就好像整齐的棋盘那样,道路宽敞,房屋错落有致,狂野中又透着一股子整齐的美,可这儿倒好,房子就跟疹子似得,随意的冒出来,有的道路空出一大片来,有的则是几个房子拥挤在一起,开个门都能撞到自己家邻居。

    天色雾蒙蒙的,阴沉的压抑,小雪稀稀落落下个不停,镇子上雪把道路都埋了,也没个人来清扫,这片殖民地不算太小,看规模,各色人种差不多能有五千多人,可是照比生机勃勃,忙碌着工作却满是幸福感的腥海子港移民,偌大的城镇却仿佛是个死城那样。

    这才叫真正的蛮荒!

    失望之情难免溢于言表,重重的把狐皮披风紧了紧,扶着登陆梯扶手,毛行健沉重的下了已经伴随四个多月的黑珍珠号大船。

    远处看是孤寂的空城,可是离了近,那股子死城的恐惧感又是扑面而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屋檐发出呜呜的鬼哭声,这才刚走到岸边,雪地里,一具冻得梆硬,亚裔人口的尸骸就赫然显露了出来,僵直的倒在那儿。

    估计这人死了有一段日子了,脸上的皮完全都冻得皲裂破碎,一双眼睛犹如死鱼眼睛那样干瘪了下来,破烂的牙齿残缺的呲着,别有一番惊悚,看的韩晓沫忍不住直哆嗦,可回头张望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毛行健,这妞又是强忍着恐惧,一副母鸡护崽儿那样小胸脯一挺,把太子爷就挡在自己身后。

    可惜,毛行健却是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把她扒拉到了一边

    一行一百多人登上了岸,可一直走到了北风吹动,吧嗒吧嗒作响的寨子门,还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大副上官离楚满是海风皱纹的老脸跟着也是流露出了满满的警惕,右手拔出了左轮,左手向后树了起来,哗啦的声音中,紧随而来的黑珍珠号水手们纷纷抬起了手头的火枪。

    可就在这功夫,终于一声响声从镇子内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