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进了内室,不多会就递了两封红,沈容给他们一人一个,兄弟拿着封红,看了又看,小的那个就直往嘴里塞,韦氏连忙拿了过来,“十七郎瞧着好看的,都以为能吃。”

    韦氏拿来了两个儿子的封红,“五姑娘,也是孩子呢,怎能给他们封红,是长,他们是幼,来给拜年,是他们的本分,可不是来讨封红的,快收回去。”

    沈容望向韦氏,定睛细瞧,韦氏的是心是红的,那是一种血红色,拥有这样心色的人很多,至少在报国寺,有多数的僧人都是如此,也只是极少的僧人才拥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红心。拥有这种血红心色的人,心地都不坏,他们的本性是善的。

    也许,韦氏有讨银钱的意思,但表面上还过得去。

    韦氏将两个封红还给了沈容。

    “小娘,这是我的心意,就让他们收下,不要,给他们攒着,将来十六弟、十七弟再大些,便要读书,可以给他们备纸墨使用。”沈容又强行塞给了韦氏。

    韦氏见推辞不过,这才收下了,“今儿一早,大太太把掌家的库房、账房钥匙都交给我了,又带了各处的管事来交代一些事。昨儿夜里,大老爷把公中产业的房契、地契也都交给我了。五姑娘可是我们母子的福星!”

    好些人受惊,有些人获罪,可唯有韦氏却得利了,多少年得不到掌家权,突然就交到手里,沈俊臣还说潘氏失德,再不会去福瑞院。

    沈容道:“小娘,表面上都交给了,只怕各处管事心向大太太的还不少。”

    韦氏也是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意思,“昨儿顾婆子也说了,这各处管事得换人,我不是初入沈府,这几年下来,哪些人得用,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大厨房的麻婆子就是个屋顶上的冬瓜两边滚,暂且不换。再是绣坊的管事,一定得换,这可是大太太的陪房;账房、库房两处也是一定要换的……”

    沈容有些意外,“小娘,在掌家,我可不懂理家。”

    “这孩子,当年我可答应要带着学打理田庄、主持中馈,我是教,这些管事是旁人的心腹就万不能用,用了也会给惹麻烦,必须得换成自己的心腹……”

    都过几年的事,韦氏还记挂着。

    韦氏将沈容接回来,也是为了兑践诺言,她说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当成是放屁,不把人接回来,她如何教沈容打理田庄、主持中馈。

    沈容去了寺庙,才听人说,韦氏的母亲韦七太太,别看刁钻撒泼,实际是个极讲信用的人,还有她的娘家兄长韦十三爷,这在京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混混、无赖,却是个有侠义心肠的。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撒泼出名的讲信用;明明是无赖,还有几名侠义之名。

    沐霞沐云这才明白,韦氏过门,就是来教沈容如何主持中馈的,一侧的婆子抱了大盒子,韦氏取了账簿出来,“这是近几年的账簿,五姑娘瞧瞧,可能看出什么不妥,大太太以为我韦妮儿真不懂呢,我们韦家对姑娘的教导,可是设有女塾的,专教如何主持中馈,打理内宅,掌理家业。”

    即便韦氏父亲早逝,母亲撒泼之名在外,可她也是读书识字,进过韦家女学的。

    韦氏絮絮叨叨一阵,让沈容将账簿里的不妥处寻出来。

    沈容看了一本,也没瞧出什么来,准确地说,是她瞧出来了但却必须得装不懂,“小娘,这账簿我没瞧出来。”

    韦氏,接过账簿,倒翻到倒数第三页,“看这上面,腊月初二买鸡蛋,进了一千枚,我们家里可养过鸡,我娘也曾卖过鸡蛋,一个鸡蛋七文钱,这是什么蛋,当我真不懂么,就四文钱一个,也能买上最好的,小些的只值三文钱。”

    原来是价格不对。

    沈容很是敬佩地点头,这一栏上,她还真没瞧出来。

    韦氏又翻了两页,“看这里,是入冬时买的银炭,一袋银炭要二百八十文,可据我所知,京城最好的银炭也只得二百六十文,我们府里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积少成多,这可得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