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六子面面相觑,马钰颓然道:“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自以为学得师父真传即可保住全真教之地位,但是一个人再强究竟一个人,更何况我们没有师父的天纵之质,庸庸碌碌的走完大半辈子。二十年了,我们已经足有二十年没有亲自教导弟子,我们将教中事务丢给志平、志敬、志常,这也难怪他们这些年来在武学方面未有寸进了。他们自己学未所成,带出的弟子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呢?这些年我们顺风顺水惯了,若是强敌来犯,全真一脉将有灭派之殆啊!”

    李浩然心道:全真六子终于明白过来了,无论是一国还是一教,二流人才的储备显得尤其重要。想当年杨过初上终南,恰逢李莫愁散布谣言,说小龙女比武招亲,导致江湖牛鬼蛇神疯涌而来,而全真一教居然抵挡不住,若非郭靖的出现,恐怕情况难以控制,进而导致威望大减。如果他们拥有更多二流人才,并结成北斗天罡阵卸敌,情况肯定不像当年恶劣。

    全真六子的想法和李浩然一样,他们也同时想到当年的惨景,心中均想:如果我们师兄弟老来辞世,谁有能力来继承全真?想遍全教,还真没有合适人选呢,二代几位首席弟子要么武功不高,要么威望不高,想起诺大一教面临着解体的局面,几人不由得冷汗直流,后怕不已。

    丘处机颤声道:“生于忧患,死于安逸,这些年我们过于安逸了,从明日起,我们真该用心来补偿多年来的亏欠。”

    “是啊,若是武林出现变故,后果实在难以想象。总不能一直让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来支撑局面吧!”王处一也感叹着。

    正在此时,一弟子在外面道:“师祖,尹师叔有事求见。”

    “志平?他不好好养伤,跑来做甚?”话虽如此,不过却也让尹志平进来。

    尹志平看着安然在座的李浩然,脸色微微一变,丘处机关切道:“志平,怎么了?为师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你伤势严重,怎么不好好休息?派中大事有我和你叔伯呢。”见尹志平望着李浩然,笑道:“这是你李浩然师叔,乃南帝一灯大师传人,有大恩于全真教。武功之高为师是望尘莫及,以后有何疑问自可相询。”

    尹志平连忙道:“弟子尹志平见过李师叔。”

    李浩然装模作样地道:“原来是全真二代掌门弟子,果然是年轻有为。”

    尹志平听到此言,哭笑不得,受伤归来后,他一直在思索李浩然是何方高人,年纪轻轻居然有此高深武功,想尽出名的青年高手,最后又被他一一否定,然而现在他居然和师父他们平起平坐,并且连一向自信的师父都自承莫及,原来他是一灯大师的弟子,昨夜他难怪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马钰见尹志平有所失态,以为是受伤原因,倒也没有其他想法,言道:“李师弟不是外人,志平有何要事做说无妨。”

    “回师伯,弟子才能有限,深知威望武功不足以领导全真一脉,愿意辞去掌门弟子一职,闭关修练全真绝学,待武学大成之际再来回报师门大恩。”尹志平也想通了,所以急急前来说明自己的心愿。

    若是以前,丘处机恐怕早就勃然大怒了,但是现在他反而赞赏道:“志平自知不足,为师深感欣慰,你去吧!有何不解但来相询。就是叔伯们也会悉心指点。”

    孙不二亦赞赏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志平但去无妨。只是不知志平何时有此想法?这却让我好奇。”

    尹志平忙道:“自昨夜回来后,弟子一直自省,这些年真是虚度了,弟子愧对师门重视。再想想郭师兄今日成就,着实无地自容,所以想要行那亡羊补牢之举,还望长辈们支持。”

    丘处机笑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靖儿资质鲁钝,但是他以勤补拙,所以成就今日之名声。志平资质远高于他,再次发力却也不晚。唉,其实也是我们的错,把全真事务都交与你,你倒是打理得不错,但是却也没有多少精力学武。”

    尹志平喜道:“多谢师父支持。”开始他还忐忑不安的,怎么都想不到师父居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的。看来一切都是那位李师叔的功劳了。心愿得成,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

    李浩然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辞。全真六子知道现在给全真教发力的时间太少,都恨不能早早把弟子练成一群狼崽。所以,听李浩然有要事处理,倒也没有多作挽留,亲自送他下山。

    ……

    ……

    杨过突然历经痛失两个亲人的苦楚,这一晚他又怎睡得安稳?只要听到山风响动,或是鸡鸣斗起,他都怀疑是小龙回来了,然而每次出去,每次总是凄然失望,后来干脆四处走动,待到天色大亮,惟见云生谷底,雾绕山峦,天地苍茫,只他杨过一人而已矣。

    杨过心里痛苦,若非想到李浩然之约,依他本性恐怕早已下山找小龙女去了。度日如年一词都无法形容杨过心里,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他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只待李浩然到来,他就可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