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船飞进,众目睽睽,片刻也不容耽误,邝南霄只得抄过天蝉甲套上身。

    丁如海一把揪住莛荟,将她拉下船头,“你再这样,当心我点你的穴,堵你的嘴!”

    距半空桥还有半里,邝南霄双眉一沉,“冯坛主,桥上的人以逸待劳,咱们先乱他们的阵脚。”

    冯雨堂身高臂长,壮如铁塔,他展肩搭箭,手中弓长六尺,弓身由牛角、木胎、牛筋、溶铜、桦皮几十种材料经上百道工序打制,射程百丈,弦上涂有防潮蜡脂,他手上套着打糙的牛皮护指,以免打滑。

    仰身张步,弯弓一开,山绷水紧,有撼天之势。

    一箭射出,擦风破雨,向半空桥呼啸而去。

    江粼月瞥见雨线翻旋,一道笔直电快的黑影飞速袭来,利劲扑面,喝声“小心!”

    只听轰然石裂,一声惨叫,桥上防垒崩塌了一片,一个角木部小卒躺在乱石之下,胸口插着一枝乌黑的铁箭,尺寸足是普通羽箭的两倍。

    江粼月心中痛怒,如此骇人射程,绝顶猛力,除了羿射坛主冯雨堂的撼天弓,还会是什么?

    从防垒缺口向外看去,第二枝箭飞射而至,哗啦啦声响,结实的石筑防垒如遭砲击,又倒了一片。

    江粼月咬牙伸手,“拿硬弩来!”

    青龙寨的硬弩射程不及撼天弓的三分之二,可若不还击,这桥上防垒便如齑粉。

    第三箭破空而来,快如厉电,喷溅的雨珠显露了它的轨迹。

    江粼月立在缺口处,身前无防无拦,抬起硬弩,手扣悬刀,弩上铁矢疾射而出。

    铁矢不及撼天弓的铁箭沉重快速,可力道精准巧妙,两箭在空中相击,暴开一丛雨花,各自偏向斜坠,落入河中。

    冯雨堂瞠目,“好小子!”

    变换角度,又射两箭,都被江粼月用硬弩阻截。

    铁角车船进入普通弓弩的射程,天地间如响号令,桥上、船上万箭齐发,往来穿梭,比暴雨还要酷烈。

    角弓营强弓猛劲,半空桥防垒又被射塌几处,中箭者混着石块从桥上飞坠入水,角木部来不及修补防垒,只得用桥面上的尸体掩堵缺口,那些平日嘻嘻哈哈的水匪被冷冰冰的叠摞起来,身上射得无法辨认,暴雨洗血,江粼月红了眼睛。

    铁角车船上也好不了多少,防箭草人横七竖八的插满了箭,半空桥毕竟占着高势,很多箭俯冲而下,越过草人,将明舱和甲板射得如同刺猬,角弓营和七江会躲在挡板之后,中箭的痛叫声仍是不绝于耳。

    情形险恶,上官彤将心一横,令船再度加速。

    邝南霄问“上官舵主,你真的有把握冲破绊龙索?”

    血战一开始,七江会与青龙寨数十年的新仇旧恨全都在暴雨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