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荒坟岗上,钻出地道的东栾渐和马四福把林雪崚扶到一块墓碑前靠稳。

    林雪崚听着鼓响,从昏迷中醒来,遥望冰墙燃火的古城,“尚彬的墓室到底在哪儿,我现在还是不清楚。”

    马四福伸手一指,“在东北城下,那是四城中的牯城。”

    她恍然醒悟,自己从东北城进,绕了那么远,以为到了别处甚至城外,原来全是障眼法。

    第二通鼓响起,落魄停在旁边的坟头上,哑叫几声,似在和鼓助威。

    马四福伸颈眺望,“这虚张声势之计,我也会使。”

    东栾渐冷嗤,“你是虚的,再张一千次也没用,凛王若不是有实打实的千征百战,谁会轻易被声势震慑。”

    林雪崚见马四福胸口凹凸不平,气得瞪眼,“死贼!脏瘾又犯了?就知道你进了死人坑不会空手出来,还想我陪你挨板子?”

    马四福满脸委屈,掏出怀中的东西,原来不是盗墓赃物,而是林雪崚被搜身时除下的钗环首饰。

    林雪崚顿感歉疚,她取回追云链和白玉笛子,把剩下的交还给他,“错怪你了,这次亏你相救,这些就当是我谢你的心意,礼轻情重,赶明儿你娶媳妇,说不定能用上。”

    马四福贪财,立刻收下,“嘿嘿,林姑娘送的,哪个媳妇衬得上?我供起来烧香。”

    第三通鼓,牯犊水城开城而降,双方未折一兵一卒。

    侍卫中有八个人欲自刎殉主,被柯文熙和段铮及时制止。李烮松其绑绳,询问殉主的缘由,几人涕泪陈述,都是因为尚彦昔日的恩助。

    李烮长叹,心中对尚氏父子多少有些愧疚,令人把尚彬身首接合,入土安葬,八名侍卫终于诚心归顺。

    天亮后,李烮收整一万江南军,清点城中堆藏的粮草军需。

    几名军医到城外兵营给林雪崚送来各色外敷内服之药,为她解毒。林雪崚不知听谁的好,诸药相冲,头晕没治好,肠胃倒恶心起来,吐了两次,所幸左臂又有了知觉,没有残疾。

    半晕半睡,忽然闻到一阵恶臭,宣女抱来一盆褐中带绿的药泥,“林姑娘,你左臂被毒燎伤,不能用寻常的金创药,我以前常被寨首用毒鞭子抽,都用这个自治,忍得一时臭,以后不留疤。”

    林雪崚一听,立刻撸起袖子,肌肤要紧,臭算什么,“三嫂,这么久了,你还叫她寨首。”

    宣女替她敷泥,脸上一黯,“我被当成妖孽的时候,她给了我容身之所,你们都恨她,可就算她再虐待我,我也没法厌恶她。”

    林雪崚心里一紧,“燕姗姗见不得别的女人美满幸福,你现在恢复了容貌,又有丁三哥呵护,倘若再让她遇见,不知她怎么毒手害你,你可不能心软大意!”

    宣女悄悄看了一眼自己颈上挂着的铁哨,沉默不语。那是朱雀寨的唤鹰铁哨,她想过丢掉,后来又留了下来。铁哨是燕姗姗亲手所制,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与朱雀寨相关的东西。

    林雪崚不想勾她难过,岔开话题,“你跟了三哥这么久,什么时候生个娃娃?”

    宣女腼腆垂眼,“你这个连亲都不成的人,还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