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多的赏赐和荣誉终于压得这个昌盛一时的世家渐渐腐化变形,纨绔子弟层车,荒唐事不平,而气焰嚣张更胜皇家。这样,凡是有经验的老臣多半已经料到,何家的荣宠,该是享用到头了。

    果然,高祖登基第三年,何将军被密告未奉圣召而囤兵京师三百里之外,意图谋反。高祖大怒,下旨缉拿。一时间何姓官员皆被牵连下狱,何将军因失了先机未来得及发兵便落入天牢,据说女侠日便畏罪自尽,何家满门老小全部连诛无一幸免。

    此事一时间轰动朝野,导致政局动荡,险些动摇国基。人人自畏,生怕与何家牵扯到一丝半点的联系,朝野风声鹤唳。

    后来成帝登基,重整朝野,革新政治,时间久了,此时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不料,成帝五年时,命重修何家府邸另赐凯旋的震南王,不料却在翻修过程中发现暗格,里面竟然藏有当年何老将军并未谋反的证据,可惜老将军尚未来得及禀报冤情,便已怒极攻心,为小人暗算,气结而死,反被冤枉成畏罪自尽。

    她拿出其中一只,道:“姐姐也没骗你,既然结拜,总该有点儿东西留个念性。这是那家伙硬塞给我的……对,反正他就是那么无聊,哪种情况下竟然还不忘给我打一对首饰,很傻对不对?”

    “你既然可以带我一起走,想必我也是能走的,对不对?”她原本冷静的神情终于颤抖了起来:“这萧氏的辉煌本就与我无关!而你不一样!你是萧家的长子,你身上有萧家光辉的使命,以及爱你的亲人!哪怕父亲有待你不好的地方……然而……你仍然是应该与他们同甘共苦的……我……我也不值得……”

    瞬间迷漫上眼眶的水雾,她抬起头来,忍着泪水凄然一笑,看到他的脸上也是复杂的神情,但是显然,也是不想顺从她的。

    “你一个人怎么过?”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啊……”

    血腥气弥漫在鼻尖,萧琴闪身向后一退,转而抽出卡在床头的短剑挡在身前。萧琴伸手摸了摸脖子,还好只是破了一层皮。

    萧琴抬起头看清了那执剑之人,他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起初萧琴还以为是黑无常,可细看这身材着实不像。

    他不是刺客,若是刚刚他没将剑抽回,萧琴这脑袋早就给削掉了。

    “敢问阁下是?”萧琴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

    那道影子将剑扔在地上,他面向萧琴,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抬起,萧琴不动声色的向后一倾,多年习武的习惯改也改不掉,总是过于的敏感。他只是拉下了头上的兜帽,一头乌黑的头发便散落下来。

    “你有什么办法?!”他蹙着眉头道:“你打算独自生活一辈子吗?”

    萧琴望着他撅了撅嘴:“我没有说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啊,如果遇到喜欢的人的话……”说着她转了转视线:“我知道有些地方不大安全,但是你这么了解大济,也知道什么地方比较安全吧?或者……我就是住在石浦也行……”她想了想,又摇头:“不……石浦不行……”

    萧文虹默默地望着她,然后看到她又抬起头来,道:“反正,总是会有办法的嘛!”她能够看得出,他的神情虽然不悦,然而对她的要求,是没有不可行的意思了。虽然她不晓得他究竟有什么办法。接着她继续说:“你光顾着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希望看到你能过得幸福吗?”

    萧文虹闷闷地问:“那你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吗?”

    小纤笑笑:“二公子也不是个捺得住寂寞的啊,他也会为那些天香阁的姑娘和百鸟苑里的伶……”

    “小纤!”曼云瞪了她一眼,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小纤立即闭嘴,一张脸随即通红。

    但萧琴还是听到她的话了,随即一怔。

    因为知道曼云和小纤不会多说,所以她也未多问。怔怔的回过头去,她疑惑的轻喃了一声:“他不是说这府邸里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吗?”

    井怀阁是萧文虹的书阁,时常在此批阅文卷查阅书目。阁名取自阚宾王的“泄井怀边将,寻源重汉臣”。此刻井怀阁中敞开着所有的门窗,黑色的窗棂倒映着婆娑树影,纱帘轻飘。阁间宽敞,萧文虹坐在阁内北墙的书案前,书案有方丈之宽。其后便是雄鹰丹青屏风。衽席松软,灯盏环侍,墙面陈列槅子书架,尽数古董珍玩、竹简文簿,琴箫刀剑也放了几把,书案一侧伸手可及之处,也放了一把济刀。整个室内物品虽多,但布置之人有一双妙手,于是并无凌乱之态,井然有序,也空出了相当大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