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琴被迎面驶来的汽车撞飞出去的时候,这二十三年的生活如黑白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眼前回放。望着眼前错乱纷繁的过往,萧琴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颇有一份感慨:无奈中藏着喜悦,喜悦中有些许悲伤。

    喜的是萧琴终于可以到地下与父母团聚。悲的是,老天为何让萧琴在这世间受了二十年苦才将萧琴带走。

    十六年前,可能是祖父祖母泉下有知,知萧琴父母生活颇为艰辛,便一个不忍将他们招去同住了。独独留下一个人见人烦,无处可去的萧琴。

    这辈子,萧琴从懂事起就明白,萧琴与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别的孩子吃喝玩乐个个不能落下,而萧琴活在世上,不求享福,只要有口饱饭吃就知足了。久而久之,倒不觉的委屈,安然的过每一天,自得其乐。

    自小萧琴去过的家庭比萧琴的岁数要大得多,从最初的惶恐不安,最终变得麻木。如今终于熬到二十出头,下周就已打算出去租房子住,还为此激动了很久,可偏偏上天就不让萧琴顺心。

    正当萧琴春风得意之时,生命戛然而止。正所谓命中带煞,无药可医,注定悲戚一生。

    在地上横躺了半天,脑子清醒,却不觉得疼痛。萧琴的意识并未消失,轻轻发力,竟从身子里抽离出来。身子轻飘飘的浮在半空,弯下腰,萧琴能从萧琴的身子里看到身后的景色,看来确确实实是死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变成了鬼魂。

    望着躺在大马路中间的身体,现在已经是尸体。头发将脸当了住,还好还好,不用让众人看见萧琴的这副糗样。可惜的是,萧琴本来和孩子们约好,这个周六,武术班开课,如今却不能去教他们了。

    萧琴从懂事开始,便被送去了武术学院。

    照萧琴第一任养父母的意思是,武术学校,大家一起吃饭,一同睡觉,不仅能交到很多朋友,还能强身健体,将来成为武打明星,何乐而不为?萧琴听了觉得甚好,便点头答应,这十年也在反反复复的训练中,这么过来了。

    这十年过得很好,萧琴确实交到了不少朋友,身体也强壮了很多,只可惜的是当上武术明星的梦却没能实现。为此事萧琴曾纠结了很久,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也就淡忘了。

    虽有些遗憾,但却不后悔,萧琴很喜欢武术,便决定开个训练班,一则能养活自己,二则能干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还有个好处,自从学了武术,养父母对萧琴欺负程度比之前要弱上许多,尤其知道萧琴在市里拿了奖之后,看萧琴的眼神都变的恭恭敬敬,生怕萧琴一个不快,就将他们一家拧断了脖子。

    萧琴不是如此无礼霸道之人,但为了免生事端,还是尽量离他们远些,最终还是疏离。

    萧琴继续在空中飘来飘去,看着萧琴的尸体被运上了车,萧琴不愿再跟着去,看着自己的身子让别人搬来搬去心里确实别扭。

    最后便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萧琴的魂。只是地府的办事效率着实底下,直到等到天擦黑

    ,才看见一黑一白慢慢悠悠的从马路边上走过来。

    刚开始看到这两个影子时,萧琴以为是幻觉。他们气定神闲的穿过马路,急速行驶的车辆从他们身体里一一穿过,萧琴才知道遇上了同伴。

    黑白无常并未画中那般狰狞可怖,在萧琴看来,还是世间少有的俊秀。白无常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一双细长的眼睛,银色的瞳孔微微发着光,细腻的五官如同雕塑师精雕细琢出来的。

    黑无常戴着兜帽,将脸全部隐藏起来,但他个子极高,酷感十足。

    白无常手里拿着一本账簿似的册子,嘴唇跟抹了血一般,他斜了萧琴一眼道:“可是萧琴?”

    萧琴呆呆的望着黑白无常,心跳加速,脸涨的通红,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黑白无常长成这个模样,想来牛头马面也不会差。

    萧琴心一横,面目平静,伸出双手,点头道:“正是,快快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