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画过不少自己的画像,画上只有他自己,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人。

    这次被沈恪破了例。

    他昨日和邱连鹤提完要求后看似潇潇洒洒地扛着刀离开,实则当天晚上一夜未睡,越想越不甘心,总觉得要找机会和沈恪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才解气,于是一大早爬起来画画。

    他将沈恪画到自己脚下踩着,三千横在他脑袋上。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幼稚,下次打架要我帮你吗?”

    “不劳您帮忙,我自己来。”霍嘉并未回头,继续画沈恪被踩扁的脸,“您一大乘期修士,帮小辈打架害不害臊?”

    那暗中保护他隐匿在黑暗中的某人便笑了两声,又道:“那你这小辈打不过,就用画羞辱人家害不害臊?”

    “是他先拐弯抹角地说我手指头短,还打了三千。”

    “你这手指头确实有点儿短,三岁时还不会捏笔,只会握刀,你娘还以为你是个残疾的娃娃呢,人家也没明说你手指头短啊,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这人刚说完,三千便猛地现形,朝虚空之中砍去。

    “你看看你,脾气真臭,说不了两句就砍人。”三千被挡回霍嘉身边,委屈得嗡嗡作响。

    “还有你这刀,打不过就嗡嗡嗡地哼唧,太过娇气,我看得回炉重造,再用铁锤敲上一敲。”

    三千化作图腾猛地钻进了霍嘉袖口。

    霍嘉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顺便朝虚空翻了个白眼:“说我便说我,您吓这傻刀做什么?”

    那人便笑了两声,道:“找些乐子玩儿。”

    霍嘉懒得理他了,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虚空中的人又突然低声开口道:“我与你爹的约定还有三日到期。”

    “你要走了?”霍嘉停下抚弄纸张的手,转头看向身后,那处空无一物。

    “本打算三日后就走的,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留一段时间,等你回十二阁后,我携了阁内的门徒再一道离开。”

    闻此言,霍嘉便不说话了,只低头用手指抠弄着毛笔。

    这人的声音更近了些,在他肩侧响起:“别掉眼泪啊,也别冲我撒娇,老夫受不了这个。”

    “那你还会回来吗?”霍嘉并未往后看,只是看着笔,眼皮耸拉着,蔫巴巴的。

    “不会回来了,去的地方天高海远的,或许老夫就在那儿飞升了。”他说这话时还爽朗地大笑两声,毫无即将分别的不舍。

    “您爱去哪儿飞升就去,反正我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