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也有?拿来给我看看。”张灿看着她,向她伸出手说。

    她打他手上一巴掌:“我胡说的,没有!”

    张灿说:“这怎么会是胡说呢?你才说了有的,快拿来我看看,我又不要你的,只是看看。”他再次向她伸着手,象一个讨饭的乞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给你看看,你这调皮的男娃。”她用手指戳他额头一下,下床去衣箱里翻出一个绒布裹住又用线缝上的那两个木雕人儿。

    她当着他的面拆去线,他双眼大大的瞪着:“这么宝贝?值钱吗?”

    她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怎么讲?”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拆去红布,把两小人儿递他手上:“你看看就知道了,看仔细了,看你能认得出来不。”

    张灿接过小人儿,捧在手上仔细地看着,她则看着他。

    他翻来复去地看着,看看木雕又看看她。看着看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哦——我认出来了,这两人儿一个是我表哥,一个是你,是不是?”

    “你眼力还行,是的,是你表哥和我,你想不想听,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不想听就算了。”她盯着他的眼睛说。

    “想听,想听,表嫂你说,快讲给我听听,”张灿竟然象小孩子听说有好听的故事时一样,有些激动地拉着刘叶贞的胳膊摇着。

    “好吧,就给人讲讲。”刘叶贞象哄孩子般摸摸他的头说,然后背靠着床头,眼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把目光伸进了时间的河流,去打捞那一段段沉没在河底的记忆,她缓缓地说:

    “那个我十五岁,还是个成天乐哈呵呵的疯丫头。有一天,我从东河?水到西河扯猪草,扯了满满一背兜,再?水回去时,我找到了一根粗树枝拄着过河,水不深,也就齐膝盖,可走到河中间时,我还是摔了一跤,猪草落进河里,我也浑身湿了个透,脚所被扭伤了。”

    “就在那时,河岸上一个人奔进河里来救我了,他就是你表哥李当归。他很快帮我捞回大部分猪草,他把我扶到岸上边一石头上坐好,我刚坐下,他就伸手去抓住我的脚,我以为他要非礼我,就用手上的木棒打他,他夺过这木棒,说他要替我揉扭伤的脚踝,他说他从小采药,也懂点医术。”

    “他果然替我揉好了脚,又要替我把猪草背回家,我怕人家笑话,不让他帮。我走时,忘记了那根木棒,后来我们相好时,他就送了我这两个木雕小人儿,他说是用那天我拄的那根木棒雕的。你看,他雕的这个我,就是我衣服被打湿时的样子,这里,这里,衣服打湿贴身上,什么都被他看去了,这个坏蛋!”

    刘叶贞说到这里时,仿佛当年那个青年李当归就站在面前,她娇嗔地骂他。

    “我表哥雕得真好,我从小就知道他会雕木头人儿。”张灿抚轻轻地摸着手上的木人儿刘叶贞说,“把这个你送给我吧,我过两天进城去找人给它上漆,漆得漂漂亮亮的。”

    “那你表哥他呢?你就不管了?”刘叶贞指着林人儿李当归,调皮地问。

    “要管,等以后手头宽裕了,给它包层金,怎么样?”他认真地问。

    她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于是,他小心地把她这小木人儿揣进了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才入睡。

    第三天,是工程的最后一天,这天下午,天上飘起了雪,在工地只吃中午饭,下午饭是收工后回家吃的。刘叶贞做好下午饭后,看雪越下越大,他们还没回来,便拿上家里所有的伞和斗笠去工地,她要把他们全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