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贞一看这姑娘模样儿端正,就是瘦得皮包骨了,又听姑娘口音,跟自己这边口音差不多,她问:“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到了我们这里?”

    姑娘一听这话,红了眼,抹起眼泪来,一边啜泣一边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原来,姑娘名叫叶秀秀,二十岁,四川人,离云南这里也不太远,老家那边同样闹饥荒,那边人更多,饥荒比这里更严重。

    她家里有爹娘和她两个妹妹五人,爹娘都饿死了,她带着两个妹妹跟着几个乡亲外出逃荒。路上,一个妹妹得病死了,另一个妹妹在跟着她挖一种野菜充饥时不小心坠崖而亡,她跟着两个乡亲来到了这个坝子。

    听说这个坝子大,全是出好大米的良田,不象她老家是二半山,平时只能吃苦荞玉米,这一闹饥荒,什么都没有吃的了。

    她今天下午还没进这村口时,又累又饿昏倒在地,正好根娃经过,便把她背回了家,又煮了些东西给她吃,她这才有了些精神,能坐起来。

    “苦命人啊!秀秀,你有婆家了吗?”刘叶贞试探地问。

    “唉——!”叶秀秀叹口气说,“前年已经订婚了的,男方是个泥瓦匠,原来打算去年结的,哪晓得从去年下半年就闹饥荒,他想多挣点钱在老房子旁再建间侧房结婚用,在生产队休工的日子里去替人盖房,哪知有一次从房顶摔下来丢了命,我爹妈正要重新给我找婆家时,就闹饥荒了,他们也——”

    叶秀秀说着说着泪水长流,刘叶贞也叹息着跟着流泪。

    流了一阵泪,刘叶贞说:“姑娘,我儿子刚才你也看见过了,他没订亲,人也心好,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作我儿媳妇吧,你看呢?”

    叶秀秀毫一犹豫地点下了头:“孃孃,我看见了,他是好人,我愿意,谢谢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刘叶贞出去把这事跟在院子中的根娃和张灿一说,根娃满意地笑了,张灿也不住地点头说好。

    第二天,刘叶贞专门向大队里请了假,到县城买了些糖果回来,在去集体食堂打饭时把叶秀秀带了去,当众宣布了儿子与叶秀秀的事,把糖果分发给大家,在乡亲们的祝福声中,这婚就算结了。

    刘叶贞没想到一直牵挂在心上的事这么简单就办了,可让她忧心的事也随之到来。

    自从闹饥荒来,她家里因为算上张灿就三个人,张灿和根娃都有把子力气,利用休工天进山里去挖绵狗苕等东西,弄得也比别人多些,这样一家三口勉强能支撑起走。

    可如今多了个人就多了张嘴,接下来还会有孙子孙女,要是这饥荒一直闹下去,吃的可怎么办?

    还有,这些年来她跟张灿名义上是两家人,实际上是一家人。

    最开头的那些年头,张灿要过她这边来时都是晚上悄悄从她留着的院门过来。后来他们这事成了公开的秘密后,张灿便从两家院子中间并不高的隔墙上翻过来翻过去。

    再后来连儿子都建议她把这隔墙拆了或者在这墙上开道门,可她始终不点头,要是那样,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布她已经嫁给了张灿或者说张灿当了她的上门女婿,可她不能要的就是这样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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