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诚哭道:“姐啊,我不该逃学打架惹你和妈妈生气。姐啊,我长大了,我有力气了,你回来,我去跑马帮,我为家里挣钱。”

    王惠贞说:“弟弟呀,你还是没想明白你错在哪里。家里不需要你挣钱,我不要你挣钱,我只要你好好念书,你和云贤把书念出来了,成才了,有出息了,我们这个家才算立起来了,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姐了,不会有人瞧不起我们这群没爹没妈的孩子,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云诚沉默了好一阵,点头说:“姐,我明白了。”

    王惠贞:“你明白了就好,你只有回去好好念书,成为一个对国、对家有用的人才,才不枉咱妈为你丢掉的这条命,不枉哥哥姐姐为你辛苦,你明白吗?”

    云诚对着母亲的棺材嗑了三个头,抹着眼泪说:“妈,你放心,我发誓一定好好念书,奋发向上,我要让我们家光耀门庭,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办完妈的后事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疲惫的王惠贞炒制了一罐油茶,把弟妹们全叫到一起,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杯子,杯里盛着香喷喷的油茶,方桌上的油灯照着姐妹兄弟五人悲伤的脸庞。

    王惠贞说:“以前爹妈在时,他们就象这屋里的灯,不论外面多冷多黑,走近家时只要一看见屋里有灯光,我们就知道爹在妈在。现在爹妈都不在了,可是我们家这灯不能灭,现在这屋里的灯不是爹妈,是我们姐弟的亲情。我们都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妈生的,我们的身上流着的是同一样的血,我们必须一起撑起这个家。”

    “屋里没有灯就不亮,人的心里没有希望也就不敝亮,就看不见前面的路,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个目标,我们五个人就有五个目标。五个目标就是五罐油,这五罐油加在这灯里,就是五盏灯,我们家这灯就会更加明亮,这明亮的灯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希望,就是我们这个家的希望。”

    “妈的后事料理完了,走的已经走了,我们不能成天只有悲伤,我们只有把日子过好了,爹妈在天上才放心,别人才不会取笑我们这群没有爹妈的孩子。从现在起,每个人都不准再哭丧着脸,要笑起来。现在,每个人都好好想想,都要说出自己的目标,从大到小挨个说,先我来。”

    王惠贞说:“我的目标是帮助每个弟妹成人,成才,成家,让我们这个家在村里成为受人尊敬的家庭。”

    云忠想了想:“我的目标是挣钱,保护大姐,保护弟妹,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别人欺负。帮云彩做嫁妆,帮云诚云贤上学,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也要说个媳妇成个家。”

    云彩想了一会儿,说:“我一下还说不好,你们说完了我再说。”

    “我说!”云诚一下站起来,挥舞着胳膊大声说:“我要发奋念书,过两年去考军校,我要当一名将军!”

    “我说我说。”云贤也跳了起来,说:“我也要拼命念书,我长大了我要——我要做天大的事,要让天下的人都认识我,都晓得我有两个哥两个姐。”

    云贤做着鬼脸指着云彩说:“二姐,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吧,你的目标是要找个姐夫,把自己嫁出去,是吧?”

    “哈哈哈——”云贤这话,引得大家都笑出了声,这是自母亲去世来这屋里第一次充盈着开心的笑声,连日来罩在姐弟几人心头的阴霾总算开始消散。

    笑过之后,云彩说:“我不敢学大姐当斋姑娘,我迟早要嫁人,可我不忙,要等哥说到媳妇结了婚再说我的事,我不嫁远,就在近处,我也要帮衬着这个家。”

    “好!”王惠贞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了目标,每个人的目标就是每个人要走的路上前面的灯,我们就向着自己的这个灯走,把各人的灯拿回来照到这个家里,我们这个家就亮亮堂堂的。来,端起自己的这杯油茶,喝了这杯茶,就等于用刚才说的目标发了誓,发了誓就要实现,不去实现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不是爹妈的儿女,来,喝了它。”

    四个弟妹听着大姐的话,也严肃地端起了茶杯,五个茶杯碰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亮的声音,象姐弟五人洪亮的誓言,在这誓言里,五颗心被浓烈的亲情紧紧地包裹在了一起。

    经过云诚的这事后,王惠贞意识到自己原来只想到挣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如果人不争气,挣再多的钱也是枉然。

    她决定不再跟马帮跑了,就在家里把豆腐房的生意再扩大些,靠做豆腐和喂猪应该也能维持家里的开支,这样还能管好云诚和云贤,决不能让两人在念书求学的路上再出差错。

    王惠贞找到刘大锅头说明了情况,刘大锅头惋惜地要留她,看她主意已定,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你那几头骡马仍旧留在马帮里,就当你入的股,每年给你分红,你看怎么样。”

    王惠贞想,家里耕田拉车有狼甲,那五头骡马带回家也没多大用处,刘大锅头这主意不错,他是个好人,她当然信得过他,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