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警告,若自己再不回头,可能就会面临严厉的惩罚,她自己回答自己。

    这天晚上,天气晴好,是个月明之夜,月亮撒下一层薄薄的银网,网住山峦网住沟壑网住林木网住草丛,王惠贞披着清凉的月色,坐在一块石板上,思念着远方的的家乡,思念着家里的亲人。

    她不由得又想起在山里当奴隶时的那些日子,也有些这样的月明之夜,她也望着明月放飞过思绪,当时自己的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可是自己从未有过真正要放弃当斋姑娘的想法,而在这个地方,自己是自由之身,为何时不时会有一个放弃的念头如妖魔一般从心头掠过?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些画纸画笔还有那书就是妖就是魔,它们在扰乱她的心性,在挡住照耀向她身上的佛光,只有扔掉它们,才不会有妖魔来扰乱自己的心。

    她下定了决心,她提出那个装着画笔画纸的口袋,走到旁边不远处,毅然决然地一扬胳膊,把它扔出出去。

    那只口袋在月夜里无声地翻了两个滚,幽怨地落进一旁昏暗的山沟里,就象负重前行时扔掉背上一块东西,她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王惠贞重新坐回石板上,她本想扔了那个口袋后心里会轻松许多,可没想到这轻松象临时起的风一样只吹了一下就没有了,风过后留下了尘土,反而更加沉重了。

    她心中开始担心,明天万一有人拾到那个口袋会怎样?那画纸上画的多数都是她这灶房里的锅碗瓢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她扔的。

    对了,那本书上还有康宏的名字,要是别人把这些一联系起来那还不知会传出多难听的话出去呢。不行,得把它拾回来,不能一扔了之,要扔都应该扔进灶里,一把火把它烧成烟,谁也不知道。

    王惠贞就着月光,瞪大双眼,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朝口袋落下的地方走去,有些地方不得不蹲着手脚并用地往下慢慢移动,不象是去捡自己扔掉的东西,而象是要去偷别人的东西。

    总算到了这并不太深的没有水流的沟底,她猫着腰四下寻找,终于看见了那个被弃的口袋,她捡起它轻手轻脚的试探着路又往上爬。

    走着走着,突然,有种奇怪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听那不停折腾的声音象是什么野物藏在附近,她心里一下警惕起来,要是再遇到狼或豹子什么的就麻烦了。

    她顺手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紧张得心突突直跳,如果是野猫野狐的还能对付,要真是豹子狗熊或是狼,她当然可以大专呼救,民工们住的工棚就在附近,可要是人家问她半夜三更地来这沟里干什么她该怎么回答?要是再发现她口袋里的这些东西她又该如何解释?

    还是小心点自己走回去,她一手提着口袋,一手握住石头蹲在地上后退着一点一点往坡上方移动。

    那声音时断时续,她思量着如果它扑上来她先跑还是先用石头砸它头。

    突然,左下方十几步月光下的一幕让她呆住了,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铺着衣物的草地上翻滚着……

    王惠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两人在干什么,她知道工地上的民工有男有女,有各种民族,有的民族比较保守,有的民族比较开放,黑夜里少不了有人偷偷出来寻欢作乐,可她没想到让自己碰上。

    按照流传的风俗的,不管是谁,碰到这种事情是不吉利的,是要交倒霉运的。

    王惠贞第一个想法是赶快跑开,可她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迅速跑走,难免会弄出动静,要是惊动了这两人再被他们抓住,还以为她是在故意偷窥,事情一闹开,不是大家都尴尬吗?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被压进了一锅滚烫的开水里,又烫又胀马上就要爆裂开了。

    她只能先闭上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扭过头,似乎害怕突然扭头颈骨里自己听到的声音会惊着那两人。

    又轻累地放下手里的石头,别着头,一寸寸地缓缓移开,等稍微远一些了,才敢把动作放大一点,尽量不出声尽量快象只夜猫般悄悄地地上了坡回到自己的灶房里。

    把那个口袋藏在堆放物品的一个角落里后,王惠贞轻轻躺回床上,这时她才感觉脑袋里的爆热减轻了些,可是脸上和浑身上下又明显地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