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头雄狮,向她扑了过去,把她扑到自己怀里,压到自己身下,他要压碎她,要吃了她。

    他浑身一颤,仿佛真的要爆发,仿佛真的要扑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王惠贞一下拿起那截指骨,立起身来后退几步,背过身去,再反手把那指骨伸向他,严肃地说:“拿着,这本来就是你的。”

    “不!你才本来就是我的。”张道松突然跳到她面前来,正对着她大声说。

    王惠贞直视着他,把那指骨塞到他手上,一字一顿地说:“不!这一世,我是属于佛祖属于菩萨的,你回去吧,焦连枝和那些孩子们才是你的。”

    王惠贞说完一侧身子,大步走开,对着远处骑在牛背上的王礼书叫道:“礼书——走了,回家了。”

    礼书跳下牛背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大孃,这牛我们真的不要了吗?”

    王惠贞摸着他的头说:“张连长原来借了一头牛给咱家,借东西要还,现在我们要把这牛还给他。”

    “唉——等等,等一下!”张道松叫着大步追了过来。

    他对王惠贞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林中飞要来我们大队。”

    “林中飞?”王惠贞一愣:“他来干什么?他不是在另一个县当县高官吗?”

    张道松:“原来一直是书记,不知犯了什么错误,现在不是了,前天我接到通知,说他被下放到我们这里来接受改造,要我们看管住他,他过几天就来,就这事,我走了。”

    张道松大步走开,牵着那头“狼甲”走了。

    王惠贞看看张道松和牛的背影,又看看天空,感觉有一片乌云正朝这边飘来,似乎是一丝不祥之兆,可这不祥之兆来得太莫名其妙,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几天后,在吃午饭时,礼正说:“大孃,爸,妈,我今天看到二姑父了,就在我们大队。”

    王惠贞没感惊讶,她静静地吃着饭,云忠和杨淑芬惊讶地看着礼正,杨淑芬说:“你这娃,马上二十岁的人了,见了你二姑父怎么不请他来家里,他在哪里?我这就去叫他。”

    “别去了。”礼正拦住他妈,“我怎么会不请他来家里?这点起码的礼貌我都不懂吗?我请他来家里,他不来,他说他是来接受改造的,才来,不能随便到处走,他现在住在敲锣的张宝那里。”

    云忠说:“我们是地主成份,需要改造,他可是县高官,他为什么也要接受改造?”

    “我怎么知道?”礼正撅着嘴说,“他又没告诉我。”

    杨淑芬:“让他住在老光棍张宝那里,这不是跟坐牢差不多吗,他这是怎么了?”

    “他犯了错误了,让他来劳动改造,是要惩罚他。”王惠贞放下饭碗,轻轻地说。

    “他犯什么错误了,他大孃你怎么知道?”杨淑芬看着王惠贞问。

    王惠贞:“我也是听人说的,犯什么错误,人家也不知道,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可是,不管他犯什么错误,他都是我们家的亲戚,是云彩的儿子林强的亲爹,你们心里头都要有这个数,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