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惊讶之余,刘錡又道:“瓜洲附近现有六万大军,依朝廷命令,留下两万人坚守瓜洲大营,守住瓜洲渡,防止敌军从此地渡江南下,其余军队撤回镇江。”

    刘錡说完,扫视议事厅内众统制官一眼,接道:“方才说敌军愚蠢,皂角林之胜算不得战功的,你们留守瓜洲大营,击败来犯敌军,获取战功吧!中军统制刘汜,你也带领你的五千军队留守大营!”

    此话一出,众将默然。

    方才出言讽刺、挤兑杨丛义、陈敏、袁华三人最狠的几个统制官,当即呆若木鸡,脸色惨白。

    “破敌军暂以陈敏为副都统制,统帅精武、扬武、镇敌三军,随大军返回镇江,沿长江组织防御。”

    刘錡话音刚落,杨丛义忽然起身,引得众人转头侧目。

    刘錡马上问道:“杨丛义,你有不同想法?”

    只见杨丛义抱拳道:“末将武学出生,在军中资历不深,虽侥幸胜一仗,也不敢与诸位统制比肩,他们尚且留在江北阻击敌军,末将但无离开的道理!如今扬州城虽然落入敌军手中,但城内敌军却只剩两万余人,经过皂角林之败,短时间内,他们定然不敢出城来犯。依末将来看,倒是西边的和州更加危险,那里聚集的敌军恐怕已经有几十万,等他们造好船只,马上就会渡江,若是他们顺利渡过长江,把和州对面的建康夺走,那么几十万敌军便会一马平川,直奔临安!末将请缨,去最危险的建康一带抵御敌军,阻止敌军渡江!”

    话音未落,厅内便有嗤之以鼻之声响起。

    “我说杨统制,你莫不是以为在皂角林占了敌军便宜,就以为金人都那么好打吧!和州可是有三四十万敌军,而西路王权带回建康的军队怕是两万人都不到,你这两三千人过去,不是送死吗?我劝你还是听大帅安排,回镇江等朝廷的奖赏,免得奖赏都没拿到,先送了性命,那可就划不来了!”

    听说杨丛义是从武学出来的,马上就有统制官开始阴阳怪气,揶揄起来。

    “既然知道是侥幸获胜,就不要去逞强了。王权虽然是草包,可他以前也是冲锋陷阵的人,手下各军也都是精锐禁军,能把他们一路从庐州赶回建康,敌军绝对不是徒有虚名!我可听说,金主完颜亮亲自统帅的大军可都是金国最精锐的部队,前军二十万,中军三十万,后军十五万,一路从寿春打到和州,也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你在军中多久,就想去跟几十万大军对抗?听大帅的,回镇江去待着去吧!”随即有人附和,揶揄。

    杨丛义发现这两个人就是之前挤兑他们,被刘錡责令留守瓜洲大营的人,虽然心里有气,却没有中他们的圈套,坚持道:“请大帅准许,让末将带领精武军开赴和州、建康一带,阻击敌军渡江,不然江南危险!”

    “杨丛义,你如何以为,带精武军去建康便能阻击敌军?”刘錡看着一再请缨的杨丛义,忽然起了些许好奇之心。

    只听杨丛义道:“回禀大帅,精武军在调防瓜洲之前,一直在泉州,多次护送船队漂洋过海,将士善于操船,在水中穿行自如,精武军若能及时赶到建康一带,或许还能利用擅长水战的优势,在江中与敌军周旋。以末将猜想,大宋军队从和州撤回建康之前,一定把和州一带的船只尽数焚毁或是带回长江对岸,即使敌军在短时间内搜集、建造船只,想把三十四万人渡过长江,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行的,况且他们一时之间也不能建造出大船,若只用小船渡江,只需用大船将他们撞翻在江中,便会船毁人亡,敌军只要一个月不能渡江,朝廷就能及时调兵建康,组织长江防御,伺机反攻!这次精武军从泉州调防北上,便带来了几十艘战船,若是停在和州、建康之间,与敌周旋,敌军纵使有百万,也很难渡江!敌军已到和州半月之久,若不及时救援,恐怕建康难以保!请大帅允许末将率领精武军调防建康,阻击敌军渡江!”

    刘錡一听解释,稍作考虑,便道:“建康局势确实要比镇江更加危急,既然精武军精通水战,本帅便准你所请,速率精武军去建康,协助建康守军阻止敌军渡江!”

    “是!末将接令!请大帅放心,精武军上下,宁死不辱使命!”

    杨丛义抱拳,高声应是,声震议事厅。

    刘錡暗自点头,而后又道:“敌军势大,精武军一支,势单力孤,有谁愿意随精武军同去建康,抵御和州敌军?”

    此问一出,议事厅内默然,众人不语。

    在瓜洲,他们坚守不出,就能防住扬州城里两万余敌军,回镇江就不用直面敌军,但若去建康,他们面对的将会是几十万敌军精锐,建康区区几万人,一旦敌军成功渡江,他们顷刻间就会被敌军铁蹄踩成烂泥,这种明显是去送死的事,没人愿意去。

    “末将愿往!”

    沉默之间,只见袁华站了起来,向刘錡抱拳道:“末将袁华,愿领扬武军随精武军一道同去建康,抵御敌军,请大帅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