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后,虞昭楚子凯二人互望一眼,皆觉莫名,然而齐才人的激动情绪并未消停,嘴里对虞昭的咒骂越发恶毒,奈何她身上的重伤承不住她折腾,再嘶吼了个三四声,便竭了力,半死不活地喘着气,不过依旧是牙关紧咬挂着那一副凶像。

    只失控微微挣扎了那几下,齐才人身上溃烂的皮肉便裂伤得更严重了,御医们见状,连忙围上前去处理,虞昭惊魂未定,楚子凯亦然心有疑惑,想知道齐才人一心只将此番所受劫难怪罪虞昭是因何,还没问出口,却见凌德仪从外冲进来了。

    “陛下,懿妃妹妹,还请先回避一下吧,”

    进了屋,凌德仪直接跪在虞昭楚子凯二人面前,似乎明白缘由般,泪眼盈盈望了眼齐才人,低声解释道:

    “齐妹妹她……许是灾痛突来,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住,又被吓慌了理智,所以对懿妃妹妹生些误会,臣妾求陛下先顾忌顾忌她些,暂且带懿妃妹妹去旁边屋子坐坐吧。”

    听是如此,楚子凯也担忧虞昭莫被齐才人吓住,便携着她往外走,迈步时又指了指凌德仪,吩咐道:“你也出来,与朕细说她对懿妃有什么误会。”

    虞昭被那一泼狗血淋头还未完全缓过来,心绪已完全被搅乱,回忆起齐才人口中是自己害了她那话,心中不宁愈发,默声随楚子凯往外走,至门口处时,不忍驻足,轻声向旁边一名御医发问:

    “齐才人她这伤势,可有太大把握救治好?”

    那御医拱手弯腰行礼,先沉叹了口气,才如实回道:

    “回娘娘的话,微臣医术不精,不敢论齐才人的好歹。但方才胡院首看过了,便说烧出的创口太大,日夜不断以药汤吊养着命还有机会,但创口却是被风尘侵染了许久,天又恶热,脏尘必定腐血,却是无药能救,最多……也不过十日内了。”

    早已料到的事,虞昭楚子凯听了答案,不显惊讶,只是沉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凌德仪倒是又忍不住掩面抽噎起来。

    沉闷了一刻,楚子凯对那御医发了话:

    “尽力救治,若能救下命来,朕会重赏御医院上下,若是不能,也莫再让人多受不必要的苦痛……”

    那御医道领旨,上前去将楚子凯的意思传达于屋中诸御医。楚子凯扶着虞昭继续迈步,去旁边屋子坐下后,本想说点话安慰她,却听后面跟进来的凌德仪止了泣,先一步说道:

    “陛下,齐妹妹既然时日无多,臣妾斗胆,想为齐妹妹求一个恩典,可否请陛下允其娘家人来陪伴她几天,再不济,让她最后见一面亲人也好。”

    “你倒是敢斗胆为她着想了,事发之时,做何犹豫?”

    眼前这个形容弱柳扶风的凌德仪,内里心思有多缜密,楚子凯并非没有见识过,所以在面对她时,多持了几分警惕,敏锐察觉出了她举止的不正常处,心已经起了疑,率直与她对质道:

    “齐才人与宫人们不幸逢祝融天灾,朕就在离云山寺不远处的农宫坐镇,你为了遵守个什么旨意要纠结?下了山后不直接带她往这里来,待在原地不动延误诊治时机又是为甚?现在成这样地步,你倒是胆子大了可以来求朕给她恩典了。”

    “是臣妾顾虑不周,求陛下赐罪,”

    听过质问,凌德仪反应不慌不乱,跪下后只是流泪,先无比识趣儿地摆出谦卑姿态了认罪,后才详细道出自己是如何行的事:

    “臣妾与齐妹妹身负为国祈福的重任,随行前往的奴仆僧人也都虔诚尽心,谨遵着行前懿妃妹妹的教导嘱托,无一人在清修期间贪念山下浮华,故也不常与山下候命的人联系。事发之后,臣妾与宫人们皆被吓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便擅自做主将齐妹妹抬着往山下赶。一下山,便听管车马的侍官说农宫上下现下都为懿妃妹妹分娩预备着严谨的安排,一切人都不得轻易来扰,所以臣妾不敢贸然前来,只得试图寻求别的出路,奈何臣妾无用,始终未曾护得了齐妹妹。”

    这多般耽搁的缘由里,果真是没一样都有带上虞昭的名号,如此想来,齐才人对虞昭的满腔恨意,来得便有道理了。

    听完凌德仪此番话,虞昭和楚子凯皆是冷了目光。望着凌德仪无辜可怜的神情,虞昭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