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家里,就少有真正的温情,大多都是虚与委蛇,各取其所的,但表面上如何都得演出一幕妻贤子孝的和睦样。

    像成泛与皇帝这样当众彼此都不留情面的,也是极为少见。

    太子年纪虽然显得小了些,看上去不太顶事,这时候就能看出他的聪慧来了。

    翠绿衫子的太子殿下,看上去神采奕奕的,说话也是带着少年郎飞扬的语调。

    “阿姐快快止住。阿爷今日在紫云楼设下上巳午宴,本就是借机将长姐与守之的好事在宗室内公知一下的。”

    说罢还朝着祁贺挤眉弄眼一番,看起来有点不合时宜的滑稽。

    这□□倒是递得好,让皇帝或者成泛都能下得来。

    成泛安静不语,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虽然没有探出所谓的真相,但皇帝所反馈的态度,也能透露出一点东西了。

    皇帝已走到大厅门口,半张脸隐在明晦不定的光影里。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也如同这明明灭灭的光线。

    “你其实不用这样急着辩驳的,元真。拎不清轻重主次,其实比直接失去一些东西更可悲。”

    这话没头没尾,其余人都只是听了个云里雾里,但成泛却知道皇帝的意思。

    不过是她贪心不足,既要了不在范围的工部行走权利,又要去探求或许早已没有意义的旧事。

    成泛懂皇帝这话是在敲打她。

    可这又让她说不出悲喜。

    皇帝宁愿让她这个女郎去了解一些朝政之事,也不愿吐露一点她想问的东西。

    “臣谢圣人教诲之恩。”尽管再不情愿,成泛也只能在这上面退上一步。

    成泛只听得太后欣慰的笑语,几分释然,几分关切。“这不就对了么?一家子人,就得这样何何乐乐的过着嘛。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成泛心里乱糟糟如丝线缠绕,听太后这明显的打圆场话语,只是轻声附和一下,内心情绪并未纾解掉。

    已经到了正午餐时,皇帝也起驾去了今日设宴之地,内室里的各宫妃也都三三两两而出,眨眼之间就将太后围了个团团转,成泛想上前的脚步变了个弧度,索性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正在和祁贺说得眉飞色舞的成沐,隔着几步远,见成泛朝着他们走来,怀着不怀好意的笑戳了戳祁贺的肩膀:“可以啊,守之,居然让我姐那么傲的一个人都主动来找你了。”

    这语气听起来是要和祁贺咬耳朵说的,可这声音大的,让周围离的不远的人,都似有若无地瞥了个眼神过来。

    成泛面色不改,步履不停。

    “三弟对着守之,倒是比对我们这几个兄姐亲都要热情费心些。既然都说上了我的性子,下次不若你直接给他说说我殿内摆设?”成泛刚刚才受了皇帝这一顿敲打,再怎么收敛,语气中还是有些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