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看了他一眼,缓了脸色。

    宫卿又再接再厉道:“圣上真是善心又体恤之人。”

    楚禾扯了把嘴角,难得宫将军也有拍彩虹屁的时候,且不知这七彩烟障后面又是什么,只听得他又期期艾艾提议道:“小女从小与表哥长在一处,深知他的脾性,别人不知道他在哪儿,小女倒能略知一二。不如圣上把那信交给小女,小女这便下车寻到表哥交给他。”

    嗬,这宫表小姐可不像有去能返的样子。怕是待他回到宫中等到的就是宫表小姐突发急病,宫世子带着表妹远走求医的好消息。反正左不过是马车一个来回的时间,表哥与表妹都不见了。

    楚禾:“朕就怕表小姐像那打狗的肉包子般一去不回了。”

    闻言宫卿眨着眼干巴巴地陪笑了一下道:“哪里。小女不过是怕圣上拖着伤腿来去不便加重伤势罢了。”

    嘴上竟是这般的体贴。

    楚禾嘻嘻笑开,亮出一口森森白牙,曲指勾起他的下颌,整张俏脸顿时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慢声道:“无妨,朕与卿卿在寝宫里等着便是,他一日不来咱就等一日,十日不来咱就等十日,若一辈子不来卿卿与朕正好相守一辈子。”

    回到长生殿,楚禾重新躺回久违的福寿万代雕花大床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枕着绣竹大迎枕,品着喷香的翠螺茶,又瞧着垂首敛目站在一边的女版宫卿,这才有了再世为人的惬意。

    看来老天也知上世薄与他,今世打算强烈弥补啊,呀呀,他只能生受了。

    只是宫卿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身老旧的布衣,还是不合身的,那一头好好的乌发乱糟糟顶着两个可笑的发髻,扎发髻的竟还是个朱红的缎带。

    想当年那宫将军便是一身黑衣也能配上个同色金纹封腰生生穿出个俊俏风流之态来。

    如今老绿配朱红,楚禾都替他辣眼晴。

    “刘荣,把他带下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楚禾吩咐道。

    刘荣耳朵一竖,这收拾可很有些讲究,有宫女装,管事嬷嬷装,还有等级严明的各色宫妃装,便是头上簪朵花在宫里头也有大学问。

    但按着圣上今日对这丫头看似嫌弃实着亲近的态度,刘公公初步判定这是位能簪步摇的主。

    这后宫讲究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现在这楚宫显然是坑多萝卜少,尤其是后位、贵妃位、妃位这些个大坑位空了大半,让刘大总管十分地无用武之地。

    更让刘总管伤心的是,那些个已经占了坑的女人都不是圣上自己中意的,不是先皇作主纳进来的便是拍马屁的下臣送来的。

    今儿还是圣上头一回带女人回宫,当着总管的职操着奶妈心的刘荣很欣慰,圣上终于晓得开枝散叶了。

    后宫里现下最大的官是贤妃,后位、贵妃位都空着。这圣上头一回相中的女人万不可怠慢了,必得给个从二品妃位。

    刘荣笑咪咪地看了宫卿一眼,圣上眼光不错,长得确实不错,压得过后宫一干人。只是这出身好像不怎么样,虽说是宫家的表小姐,但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布衣女人想必也不是武阳侯家正经亲戚,叫声“表小姐”不过是临时面子上挂个名好听些罢了。若真能挨上个宫姓还能上个一品,要是像宫世子那般出自武阳侯嫡枝,便是皇后这个萝卜坑也是占得的。

    只是这后宫排位最终还得圣上吭声:“那奴才这就带她去落玉宫?”

    落玉宫乃一方主宫,至今还空着,依着宫规只有上了妃位的妃嫔才能独掌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