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明然之至,一切了然。

    则是片刻之际,殿门外的脚步声已恰到好处的停在了殿门处,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恭然而又有些脆弱无力的嗓音,“长公主可是归来了?”

    他并未抬手便直接推门,却是独独问了这话。若非是早已猜到思涵已然归来,又何必这般恭敬的在殿门外问声?再者,那嗓音无疑是极为熟悉,自然也与思涵心中的揣度全然对上。

    是的,葬月。那殿外之人,果然是葬月。

    思涵眼角一挑,暗自揣度,将他这句话也放在心头仔细揣度品评一番后,才稍稍敛神,淡然无波的出声道:“本宫正有事,葬月公子且先去殿外亭中坐着等候一番如何?”

    她开口便是这话,语气淡定从容,并无起伏,倒也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待得这话刚落,殿外的葬月便恭敬的回了话,随即脚步稍稍走了不远,便彻底消失,也不知他是入了殿外的亭子,还是径直站定在了殿外不远,无声沉默。

    思涵神色微动,稍稍思量片刻,却也不曾太过多想,仅是回头朝穆风望来,淡然的目光将他那复杂凝重的面色仔细扫了一遍,便低沉无波的出声道:“那是太上皇身边的琴师葬月,昨个儿因抚琴出错,被挑了手筋,如今虽被东临苍接好了手,但身子骨也该是孱弱,倒也不料他竟还有力气外出。”

    穆风应声回神,眉头紧皱,面上稍稍漫出几分欲言又止的沉重。

    思涵静静观他,“穆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穆风脸色微变,垂眸下来,压着嗓子仅道:“太上皇身边的人,都该是不简单。在下如今也是以为,许是长公主当真该如皇上所说一样,随在下出宫去。”

    是吗?

    倒也不料这穆风竟也有这等好心,百里堇年不劝她了,这穆风倒是开始劝了。

    思涵勾唇漫不经心的笑,“穆公子能有如此之言,本宫倒也欣慰。只是救本宫出宫之事,非同小可,你我也仅是有一面之缘罢了,并无任何交情,难道穆公子当真会为了本宫这么个外人而拿你整个穆家来冒险?穆公子可莫要忘了,一旦你救本宫出宫之事败露,你穆家上下,许是都脱不了干系。毕竟啊,你也知晓,太上皇擅疑。”

    “这点,在下自是知晓,但……”

    思涵面上笑容稍稍深了半许,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平缓淡然的出声打断,“穆公子既是知晓,但仍有营救本宫之意。如此,你我并无交情,穆公子自是不会为了交情而救本宫;你与东临苍虽为好友,但自然也不会因着东临苍之故而救本宫,从而让你穆家陷入连罪之地,是以,若本宫料得未错的话,穆公子能有如此救本宫的心思,这唯一的解释,便是……你穆家,与大周皇上蓝烨煜……”

    话刚到这儿,穆风面色陡然一白,顿时出声道:“长公主!”

    短促的三字,紧烈与震愕之感层层交织,大抵是太过焦急,连带脱口的嗓音都稍稍卷了几分低哑。

    思涵眼角一挑,漫不经心噎住后话,淡然自若的凝他。

    他略是戒备的朝不远处殿门扫了一眼,回头过来,极为避讳谨慎的朝思涵道:“望长公主,慎言。”说着,叹息一声,嗓音压得极低极低,“我穆家世代忠骨,忠君爱国,只可惜,近些年来,太上皇残暴不仁,野心大起,皇上傀儡而居,权势架空,国都上下百姓,也赋税沉重,难以生存。太上皇又喜闭关锁国,不愿真正将心思放于大英国政之上,却又要干预皇上发展大英。如此年年而久,大英上下虽看似一派平和昌盛,实则,早已败絮其内。”

    “是以,穆元帅虽忠君爱国,但衷的君,则是百里堇年,而不是,太上皇。”不待穆风尾音全然落下,思涵已淡然自若的出了声。

    穆风眉头越发一皱,“皇上是明君。我穆家愿意辅佐与追随。”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