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僵,才缓缓挪动步子,心不在焉地朝后院走去。

    她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有人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见她安然回了住处才离开。

    春熙见她回来,连忙帮她打着帘子,忍不住疑惑问道:“夫人,您今日怎么回来了?”

    平时姜莹都是留宿前院的,这段时间很少回来住。

    姜莹眸光微动,却只是轻叹了声,“没什么,帮我备水沐浴吧。”

    “是。”

    春熙连忙吩咐人准备热水和香胰,婢女们鱼贯而入,将东西抬进了浴房。

    姜莹没让人伺候,独自坐进洒满了花瓣的浴桶中,袅袅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她的手心不自觉地贴在腹部,秀眉笼上淡淡的忧愁。

    跟裴策在一起这么些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请郎中来看,也没瞧出什么毛病。

    因着这事,背地里没少被曾经的国公夫人讥讽。

    可那时候裴策后院只有她一人,一时也看不出他们两个到底谁有问题。直到前些日子,裴策另娶新妇,妻子没多久便有了身孕。

    姜莹便知道,怕是她自己身体有恙,难以受孕。

    从前在翠楼的时候,听年长的姐姐说起过,鸨母会在她们的吃食里下凉药,确保她们不会怀孕产子,耽误了生意。

    姜莹是在梳笼前一日逃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吃食里有没有凉药。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难有身孕。

    那日,她骗了沈右安。

    她问他想不想要个孩子,可实际上,她根本没办法为他孕育后嗣。

    他们两个夜夜在一起,他早晚会发现她身体有恙,得知她的隐疾。

    而且他不像裴策那么好糊弄,姜莹担心,他会顺藤摸瓜,调查出她的来历——原来她根本不是同亲人走散,不小心被卖入翠楼,很快就逃了出来,而是从小就在翠楼长大。

    即便姜莹自己心里清楚,她在翠楼还没梳笼,从未接过客,可谁会信她的话?

    她是翠楼出身,谁会觉得她是干净清白的?

    姜莹不敢同沈右安说实话,她不敢赌。

    如果沈右安这段时日对她好,是为了更好地报复她,那自己同他说实话,无异于把自己的命门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