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门口到上朝的太极殿还有一段路程,韩跃进门之后一路直行,他走的不紧不慢,还没走多远,便听后面传来暴怒吵嚷之声。

    似乎是某个世家的官员在大吼,然后李隆在施施然刁难人,流里流气道:“皇宫乃是一国庄重之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去,你说你想上朝?咱怎么记得你已经辞官了啊?”

    那官员大吼,怒道:“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等全是朝堂重臣,八成官员都被你堵在门口,你莫非想死不成……”

    又听李隆十分不屑,冷笑道:“老子是皇宫守门之将,只要在当值期间我就是宫门老大,别说你是世家官员,就是皇亲国戚也得遵守我的规矩,想进门可以,拿出你的身份证明来!”

    “看清楚,老夫郑韩路,官拜吏部左侍郎,我是堂堂三品大员,你安敢装作不认识?”

    “官印呢,把官印拿出来看看……”李隆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在乎,冷笑道:“没有官印谁知道你是哪个,朝堂上当官的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三品大员?老子是兵痞,让我打仗杀人可以,让我记住一些不入流的人,嘿嘿嘿,咱记不住!”

    那官员气的吹胡子瞪眼,大怒道:“以前上朝也没见检查官印,你这算哪门子规矩?”老夫看你分明刁难,待到上朝必定参你一本。”

    “这算我的规矩,咱是陛下钦定的皇宫守门将,不管是谁想要进宫,我都有权检查阻拦。”

    “还有还有,把你喷射怒火的狗眼往别处看,别说你现在没有三品官印,就是有官印又如何?老子是堂堂皇族血统,你只是三品大员,我还一品县侯呢……”

    韩跃听的失笑出声,心中却对这李隆又高看一眼。耍无赖未必就是真无赖,但是无赖这个手段用好了还真是气死人。

    他边听边朝前面走,忽然身后传来急急脚步声,有人追上来笑道:“殿下感觉这李隆如何?”

    韩跃侧头一看,发现追上来的正是上官仪,这老头还真是老当益壮,一路奔跑追他,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眼见对方意味深长看着自己,韩跃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李隆的手段和程国公如出一辙,他刁难对方进门是假,打压世家的气势是真……”

    上官仪赞许点头,笑眯眯道:“殿下果然聪慧,什么事情的都举一反三,这李隆出手相帮,殿下当要暗暗记在心里,悄然领他这份情。”

    这话说的有些露骨,韩跃不方便搭话,转头继续朝太极殿又行,好半天才沉吟说了一句,迟疑道:“世家联盟何其庞大,其官员占据朝堂八成,李隆虽然能刁难一时,怕是也不能成功阻拦。”

    “殿下看的明白,刁难可以,阻拦不行,此事李隆和世家官员心知肚明,口上吵嚷只是为了争锋,一旦分出胜负就会放行……”

    韩跃心无所悟,转头回望一眼,果然见到皇宫门口已经放行,无数世家大臣正鱼贯进入。

    “朝堂之事果然烦人,动辄要施手段相互打压,生活简直了无生趣。与此相比本王还是喜欢搞搞民生打打异族,今次上完朝会之后,我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他一声轻叹,脚下缓步慢性,上官仪笑呵呵一捋长须,语带深意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殿下不喜欢朝堂,注定却离不开朝堂,你若走了,大唐怕是要变天!”

    这话更加露骨,韩跃摸了摸鼻子,装作有没有听见。

    此时天色终于放亮,他们也到了太极殿门口,东方一抹晨曦灿丽,鱼肚微白,朝霞满布,忽然一轮大日缓缓攀升,霎时间天地为之一白,浩浩红光气象万千。

    上官仪目视东方,语带深意道:“犹记得殿下当初所做的那首诗,日出东方,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壮哉我大唐少年郎……”

    韩跃半边身子靠在太极殿前一根柱子上,眼睛半眯不睁,仿佛起的太早导致困顿,所以趁这机会急于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