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阿绿在藤屋的一角住下了。

    从前在吉川家时,她根本没有自己的房间,而是与其他佣人挤在一块儿。一到晚上,同室人鼾声大作,呼噜如雷,还有人梦呓不断,房间内总是充斥着汗臭与霉味,十分难闻。

    而在藤屋,她却拥有一间五六叠那么大的房间,窗明几净,宽敞温暖,木质地板被漆得乌亮。据说这间房间原本是招待客人的卧室,长久没人住,就给她用了。

    休息一晚后,阿绿便养好了精神。

    次日天亮之后,她就跟着义勇一起去见藤屋的主人。

    冬日的晨光穿过紫藤花穗,光照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层幻梦般的紫色。昨夜的残雪从屋檐上慢慢滑下来,在庭院的脚踏石上摔作数瓣。

    “藤屋是专门招待猎鬼人的地方。”义勇沿着点缀有紫藤花的长廊,一直向前走去,“这里从前很冷清,只有鳞泷老师和我们会来。不过,最近的客人逐渐变多,所以主人应付不过来了。”

    阿绿小步跟在他身后,四处环顾着。

    藤屋很宽敞,前后有三四个独立的小院子,十来个空置的房间。池塘青竹、扁柏矮松,一应俱全,还有无处不在的盛放紫藤,更使这座宅邸显得风雅古典。

    可惜的是,虽然藤屋的景致典雅美丽,但来此处投宿的猎鬼人都有着任务,个个脚步匆匆,次日天明便离开,谁也不会停留太久。

    想到此处,阿绿问:“义勇先生,你和鳞泷老师他们……也会很快离开这里吗?”

    “嗯。”义勇点头,“我们原本住在狭雾山,不过那里的地形对我们而言太熟悉了,不适合新的修炼,所以鳞泷老师才带我们来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到猎鬼选拔开始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闻言,阿绿有些失落:“那是什么时候呢?”

    “下一次选拔……春末吧。”义勇说,“至少等路上的雪都化了,我们才能出发。”

    说话间,二人就到了藤屋的主屋前。这是一间格外宽敞幽雅的屋宇,临窗之地有一整片错落的竹竿,其下歪斜地躺着几樽小佛像。那小佛像的眉眼都被岁月磨平了,看着很滑稽。

    “就是这里,你进去吧。”义勇说,“藤屋的主人叫做‘兼先生’,我也不是很了解他。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阿绿点头。

    她微呼了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格子拉门。

    暖意迎面扑来,呵散鼻梁上一点冬日寒气。屋内有一阵酱油和生麦茶的香气,还有一阵嗦面时吸溜吸溜的声响。

    “你来了啊!先坐下吧!”屋子的主人含含糊糊地说。

    阿绿愣了下,忙按照吩咐坐下来。抬头一看,就瞧见蔀窗下有一位青年正端着面碗大快朵颐。冬日的暖光落在他披散的黑发上,将那一头长发照的如缎子一般柔软发亮。

    与阿绿的想象不同,藤屋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威严的老头或者严苛的妇人,而是一位颇无束缚的青年。他穿着栗梅色的上衣,外披一件蓝底白条纹的羽织,漂亮的乌黑长发散落在肩后,还戴着一枚金红色的耳坠。

    不得不说,这还是一位挺帅气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