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信不过我们么?”得到了韦泽有想到北京主持工作的消息之后,河北的党政军首脑都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军区政委阮希浩想法和大家一样,新解放地区本来就该由大家来运作,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会请中央给与援助。韦泽不等地方上有举动就直接到北京来指挥工作,合情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韦泽认为他的直接指挥能够更有效率。韦泽的直接指挥更有效率,无疑就是地方上的同志工作没有效率,至少是韦泽认为地方上的同志工作没效率。

    地方上的同志努力想把工作做好,结果当头来了一盆冷水,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可想而知。到了2月24日,河北纪检委书记牛超突然请阮希浩到他办公室。这个要求实在是令人意外,纪检委与组织部一样都是垂直管理的机构,各省的人员对这些部门没有管理权。某种意义上,这种垂直管理部门跟钦差大臣有点类似,而且被纪委叫去基本不是什么好事。

    阮希浩不敢拒绝纪委的召唤,到了纪委牛超大门外,阮希浩居然看到河北省省委书记张东林气哼哼的从里面出来。看到阮希浩之后张东林看着想过来说话,可他只是向阮希浩招招手,接着径直走了。

    这意外的表现让阮希浩大吃一惊,张东林这么走了只怕有内幕,可此时明摆着不是追上去询问的好时机。若是张东林觉得可以与阮希浩说话,他也绝对不会这么走掉。怀着深刻的疑问,阮希浩到了牛超的办公室。

    两人坐下之后,牛超开口问道:“阮政委,都督要到河北来直接指挥工作,想来你也听到了风声吧。”

    这个消息在河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阮希浩答道:“听说了。”

    牛超看来微微松了口气,他说道:“你是听谁说的,能不能给告诉我。”

    听了牛超的问题,阮希浩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汇就是“告密”二字,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试探着说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牛超是张长脸,眉毛很浓,眼睛与这浓眉一比显得没什么精神。他用一种有点没气力的感觉说道:“中央纪委给我们下了一个文件,说都督有打算到河北来,但是这件事只是在政治局内部有讨论,还是在常委级别。那为什么这件事会闹到我们河北都知道了,中央纪委要求我们查一下。”

    听了牛超的话,此时阮希浩觉得牛超看似无精打采的眼睛里面闪动的是一种很阴险的光芒,轮到中央纪委查此事,此时定然不会属于立功的范畴。往重了讲,这属于泄密的级别。韦泽身为中国排名第一的人物,他的行踪是说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么?更别说大家对于韦泽这个做法的评价非常负面。这些话要是都被中央纪委知道了,那大家的评价也绝非是正面的。

    牛超倒也没有立刻逼问,他就用那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盯着阮希浩看。如果牛超是个普通人,有这么一双眼睛的话指挥让大家更加不在意他,可牛超现在是阮希浩绝不可能无视的人,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阮希浩觉得浑身不自在。

    “牛书记……,这件事谁给我说的,我也记不清了。”阮希浩试图打个马虎眼。

    牛超慢条斯理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哦,记不清了。那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个话题呢?”

    “这个……”阮希浩完全语塞。他当然说过,还不止和一个人说过。那时候大家都觉得韦泽都督这么做不是太合适,虽然不敢对韦泽不敬,但是反对意见还是占了大多数。以阮希浩的性子,让他给别人打个马虎眼是能做到的,但是让他为了自己而公然说瞎话,他还真做不到。

    想了想,阮希浩说道:“牛书记,这件事我错了。我现在真知道我错了,有关都督的行程,无论如何都不该私下说的……”

    牛超打断了阮希浩的话,“阮政委,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谁对谁错,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谁传的这个消息。既然不是都督亲自告诉你他的行程,那肯定有别人告诉你。我们现在要把这条线给找出来。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咱们退一步讲,你要是真觉得你错了,那应当知错就改,把谁告诉你的,把你都告诉谁了讲清楚,这不就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么?”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阮希浩突然明白了为何张东林会那么气冲冲从纪委这里出去,看到阮希浩之后为何又径直走了。在被如此逼问之下,张东林哪里还有胆子在纪委大门口公开说话呢?自己已经遭到调查了,再被扣上一个互相通气的新罪名?而且还是在纪委大门口这么多人看着的局面下么?

    阮希浩深为后悔方才竟然就认错了,这让他完全处于一个很不利的局面。心里面稍微稳住了情绪,阮希浩反问道:“牛书记,那这件事准备怎么处置呢?”

    牛超稍微有点不耐烦的咂了一下舌,“阮政委,我们现在接到的命令是弄清楚消息是怎么传播的,根本还没到处置的层面。所以我现在只问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谁告诉你的,第二个是你都告诉了谁。你回答这两个问题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这两个要求很清楚,也很简单。可阮希浩恰恰不愿意谈这两个问题。他告诉谁了还好说点,千错万错都是阮希浩的错。可把告诉阮希浩消息的人供出来,那就是告密,阮希浩真的说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里,阮希浩直了直腰杆,他正色说道:“谁告诉我的,我忘记了。至于我告诉过谁,我还记得。”

    “那你说,我记!”牛超边说边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