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们往来奔跑,一个个的将自己部队的准备情况向韦泽通告。

    等五个卒的部队完成了准备,韦泽喝道:“擂鼓!”

    先是一通密集的小鼓声,罗大纲目瞪口呆的看着韦泽的部队战士们拿着自己的武器开始原地踏起步来。鼓手们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鼓点很快就达成了一致,而战士们原本纷乱的步点也逐渐与鼓声达成了一致。

    “咚……,咚……”牛皮大鼓震撼人心的鼓点也适时的加入了鼓号的节奏里面。

    罗大纲走南闯北,听说书中无数次听过战场上“鼓号齐鸣”的说法。他也就是听听而已,艇军打仗也有鼓号,但是这鼓号声仅仅是用来简单的联络。然而身处在韦泽指挥的战斗中,听着节奏分明的鼓号声,罗大纲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已经不用再说一个字,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此地就是战场,马上要发生的就是战争。

    韦泽的指挥部在一个小高地上,从高地上看下去,五个卒的官兵们已经将自己的部队排成整齐的队列。每个卒都按照一个两一排的模式排成四个横队组成的阵形,头三排是火枪手,后一排则是长枪手。虽然个头上高低不同,每个士兵左臂上都绑了一条白色发带,夏日微热的风吹过队列,飘带在风中微微摆动。

    能在水上讨生活,罗大纲的眼力极佳。他甚至能够看得清楚,每个战士肩头上都有一个白底的标志,虽然距离远看不太仔细,从后面看去,那标志上细微的花纹好像有些不同。

    而每一个士兵头上都是统一的发髻,但是每五个人中间,都有一个人脑袋上绑了一条白色发带。不用问韦泽,罗大纲就知道那是伍长。

    每一排的队列靠左的地方,都有一个带着发带的军官,应该是两司马。他们的发髻上别了一个不大的牛皮板帽,板帽并不能遮风挡雨,却能够醒目的让别人看出这人与别人的区别来。

    至于每一个卒的卒长们的发带颜色则是红色的,他们发髻上的牛皮板帽并非是简单的直板,而是分成两叶模样。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卒长们并没有站在自己的队列中,而是站在部队队列左边靠前的位置上。他们身后跟着副卒长以及擎旗手,副卒长的板帽虽然是直板,却比两司马的板帽更大一些,而且中间貌有一道缺口。若是没有缺口,就如同两司马的直板,若是缺口更能扩大,就像是卒长那种帽子了。跟在卒长与副卒长身后的旗手们高高举着赤红色的旗帜,旗子绑在加长枪杆的长枪上,雪亮的枪尖仿佛要刺破晴空般笔直向上。

    牛角号沉闷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传令官已经喊道:“第一卒,前进!”

    随着军令,第一卒的卒长已经拔出腰刀,高高举起。接着向前用力挥下。第一卒卒长背后的第一卒战旗随即向前倾斜。“前进!”第一卒卒长吼叫起来。然后他也不回头,就踏着鼓点向着清军方向大步前行。

    只慢了一拍,原本就开始踏步的第一组队伍也踏着鼓点,跟着自己的卒长向着清军方向行进而去。

    罗大纲此时已经看傻了眼,他看到的韦泽的部下无疑是一支军队,此时韦泽部下们的行动无疑也是在发动一场进攻。进发的不仅仅是第一卒,只慢了不到五个鼓点,第二卒,第三卒也开始如同第一卒般进发,三支部队呈现扇面型的模样,从高处看下去甚是令人激动。

    擎旗手们的旗杆头部的矛尖斜着指前面敌人的方向,丝质的红旗在高高的旗杆上柔顺的垂下。随着擎旗手踩着鼓点踏下的每一步,旗子也微微震动。在整个战场上,韦泽的部队完全跟随着鼓号在行动。

    那整齐的队列,那孤零零的位于队伍侧前方的卒长、副组长与擎旗手们。整支队伍就如同一座座移动的森林般向着猬成一团的清军进发。

    罗大纲再放眼看去,包抄部队也已经到位,七个卒五个在前面,两个在后面也列起队形,随着远远的牛角号声,五个卒也开始向清军进发。在靠山岭的这边,火枪手与长枪手们按照两为单位占据了适宜的地形,并且部下了阵列。火枪手与长毛手严阵以待,清军若是想仰攻,那就是送死。

    收回目光,罗大纲看向自己的身后,他带领的五十名部下与一个两的卫队一起拱卫着小高地上的司令部。与自己的主帅一样,罗大纲的部下们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呆呆看着从所未见的战场,从所未见的战斗。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木然,或者目眩神迷的呆滞。

    因为站在韦泽靠后的位置上,罗大纲只能看到韦泽的背影,只见这位个头在太平军中算是颇高的太平军丞相,笔直的站在中军巨大红旗之下,双臂环抱在胸口前。腰间左边挂了一把单刀,右边靠后位置上有个牛皮的枪套,里面插了一把装饰着漂亮花纹的双筒手铳。因为看不到韦泽的正脸,罗大纲不知道韦泽此时的表情。

    罗大纲此时面前东南方向,太阳高高悬在空中,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来,与韦泽的身影交织在一起,甚至晃得罗大纲有些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