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堂!

    尽管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于哈巴古耶夫等俄罗斯人来说,当他们来到中都之后,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天堂不过如此。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从17世纪的欧洲来到大明的欧洲人来说,他们总是会用一种朝拜的心情来到这里,在他们的眼中,这里是“使人神驰的圣地”,而且也最文明、最请礼仪的国度,明朝人那是他们见过最有规矩的人,一举一动关乎礼,一言一行发自情。

    许多西洋人来到明朝之后,总是会表露他们对明朝的神驰,对大明强大昌盛的倾慕,对大明高度文化的赞赏。

    就像哈巴古耶夫一样,几乎是在他来到大明之后,就不断的处于震惊之中,在刚来到大明的时候,他还曾有一种身为“文明国家”的骄傲,而在进入张恒,进入大明的腹地之后,那种骄傲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千里的运河路,见识到了大明的辽阔,沿途的城市见识到大明的富饶。而现在中都更是让哈巴古耶夫,整个人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能够让西欧各国的传教士为之叹服的天堂,对于这个东欧的“农夫”而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帝的奇迹。也正因如此,于接待他的官员面前,哈巴古耶夫变得变得越发的谨慎起来,态度也越发的恭敬。拥有40万火枪兵!拥有数百艘战舰!拥有数千万国民……所有的一切,都让哈巴古耶夫为之震惊,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比奥斯曼土耳其更为可强大的国家,唯一让他庆幸的恐怕就是这个国家距离俄罗斯足够遥远,而且两者之间还隔着一个荒凉的西伯利亚,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却显得有些担心,因为从接待官员的会面中,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大明同样把目光投向了西伯利亚。对于身在中都的哈巴古耶夫来说,在他抵达南京之后,在为这座城市的一切惊叹不已的时候,他同样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在与接待官员的会面过程中,他曾多次提出希望能够参见皇帝陛下。但是面对鸿胪寺官员提出是否失事国书时,哈巴古耶夫显然无法给出沙皇的国书,他只有一份伊尔库茨克总督给大明皇帝的信,如此,能有鸿胪寺卿接见已经超出了“规格”。不过即使是如此,哈巴古耶夫这个俄罗斯使节到来的消息,还是由鸿胪寺上奏至宫中,或许,这个时代的国人并不了解俄罗斯,但是朱明忠却清楚的知道,现在俄罗斯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俄罗斯人斯捷潘诺夫的探险队,继续在黑龙江沿岸烧杀抢掠,而满清的宁古塔将军沙尔虎达应边民的请求,曾经调朝鲜弓兵、鸟铳兵对俄罗斯人的探险队进行打击。永历十二年,他在松花江口遭到满清的截击,被当场击毙,部下要么战死,要么逃走。这支横行东北8年之久,沾满边民鲜血的俄罗斯探险队,终于落得应有的下场!”退了朝的朱明忠便在御书房中,同自己的臣下们讨论着俄罗斯的问题。相比于满清,从设立东北总督区之后,他就特意命令军正司收集情报,同时命令的军队加强对北方地区尤其是黑龙江以北地区的控制。“斯捷潘诺夫的探险队被沙尔虎达全歼后,俄罗斯人从雅库茨克向南、向东的扩张暂时被阻止了。去年,在巴海投降后,朕已经命东北总督调派一个营的部队进入被雅克萨地区,那里在几年前,为俄罗斯人抛弃,并于那里建起一座新城,也就是北安,目前当地既有巴海的降兵和土地,亦有少量流放犯……”之所以接受巴海的投降,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父子没有沾汉人的血,而且他的父亲沙尔虎达曾经在松花江击败了俄罗斯人的探险队,也算是有功于国家吧。几乎是在朱明忠的话声刚刚落下,见礼部尚书的沈佺期立即高声称赞道。“陛下英名,若非是当日陛下所下旨意,我大明又焉能向北拓地千里,越外兴安岭,直抵阿尔丹河。”也许是因为沈佺期知道自己是闽郑吏部侍郎出身,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会保持与陛下的一致,其实,这也是现在大明官场的一种“风气”,“臣死谏”在很多时候,也只是说说。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前,在北京的紫禁城里头,当时尚未登基陛下,说的那句话“普天之下,唯我独尊,朕意已决,有何不可!”。这句话是在告诉所有人,陛下的底线是什么,他绝不可能任人摆布,更不可能为官员摆布,如果违背他的意愿,那么代价必定是惨重的。朱家薄情!这可不是说说。“陛下,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俄罗斯于西伯利亚仅只有数万哥萨克,分散在上百座城垒之中,而雅库茨克俄人不过数百人,只不过是一座土木堡垒而已。之前建奴无能致使那些土地失陷于俄人,只要陛下同意发兵,我天朝的大军刹时就能象碾死只蚂蚁一般,让俄人永远于西伯利亚上消失。”身为兵部尚书的郑泰颇为傲然地说道。在他看来朝廷完全没有理由任由俄罗斯控制那里,相反应该立即出兵西伯利亚,好让那些蛮夷们明白他们在天朝面前,不过就是鸡蛋与石头的差距。与天朝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而在另一方面,郑泰之所以会表明这种态度,其实也和他的处境有很大的关系,他是闽郑出身,是郑成功的堂兄,虽说当年在郑经的遗令下闽系归淮,如此才有了现在大明的天下,但是闽系官员的处境却很微妙,毕竟,他们都曾是郑家家臣,而郑泰的地位恰好又是闽系旧臣之中地位最高的。当然,这个兵部尚书,看似地位显贵,可实际上,他不过只是五军都督府的一个摆设,在朝中代表军方的利益罢了。作为聋子的耳朵,他不能只听,还要说,在很多时候,要为军方争取利益。就像现在,郑泰之所以鼓吹进攻俄罗斯在西伯利亚的据点,正是因为他知道军队想的是什么。军队需要战争,因为军官需要战争带来的功勋,然后凭此封侯,“非军功不封侯”,在这一原则下,成为与国同休的勋贵,军功是唯一的选择。而士兵们同样也需要军功,他们需要军功去获得更多的土地。也正因如此,军队才渴望着战争。作为兵部尚书的他,必须要表明这个声音,告诉五军都督府中的将领们,他这个兵部尚书没有忘记他们的职责。“郑将军可别小看了俄罗斯人,那些哥萨克能够用一百多年的时间,从欧洲来到亚洲,击败一个个蒙古汗国,以少役多,自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这正是我们需要学习的,相比于大明,他们确实是实力虽不济,但西伯利亚却是白山黑水,地广人稀,若是大军出动,即便是能取一时之胜,也难以持久,现在,陛下定下与其接触,其实也是在为日后经略西伯利亚做准备。”一旁的朱大咸一针见血的分析道,作为群辅的他,自然知道陛下对于西伯利亚的态度。“怕就怕,俄罗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我们止步的话,他们会不会继续南下?即使是到时候我军可以随时击退他们,但是我们一旦止步,坐视他们占据西伯利亚,那么岂不就承认了他们对那里的统治。”居朝两年,郑泰已经摸准了自己的位置,同样也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说到陛下的心里。“郑将军的顾虑确实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西伯利亚,而是解决内部的问题。”尽管身为首辅的张煌言没有出声,但是次辅顾炎武的话,无疑就是等于定下的调子,而本意只是为了表明态度的郑泰,自然也不再坚持了,他只是一个传声筒。“顾阁相所言甚是。不过,当年建奴亦不过只是癣疥之患,若是任由俄人坐大,势必会威胁我大明,陛下,不知陛下于俄罗斯一事,又有何打算?”吏部尚书吴有才恭敬地向皇帝问道。作为人臣吴有才,自然知道无论是什么问题,最终都需要陛下来决定,至于大臣们之间的争执,不过只是提供一个看待问题的角度,提供一些建议罢了。这才是身为大臣的责任。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很知趣的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陛下与大明的很多皇帝不同,他更像是高皇帝,大臣对于他来说,只是幕僚,而不能左右朝政,如果任何人有这种念头,那么结果必然将是灾难性的。到时候,身死族灭都是最轻的,当年高皇帝的时候,不就是有人不知自己的身份,才会让丞相成为了历史吗?

    对于这一点,吴友才自然是牢计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