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玉不算长的人生中,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她总是蛮横地闯入别人的世界中,又在别人情爱渐浓时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但她自问与他们是两不相欠的。

    墨怀风在外等了一刻钟,见虞玉调息完毕,他抽出腰间软剑,“外面一共七十六人,都是高手,怎样,你能对付吗?”

    虞玉睁开眼,她试着抬了抬胳膊,可举到与肩齐平处就掉了下去,她苦笑道,“你说呢?我现在怕是连你都打不过。”

    墨怀风也苦笑,“我墨怀风,难道今日就要死于无名之辈的围攻之下?”

    “你都要死了,还关心杀你的人是否有名?”

    “自然,即使是死,我也要死的扬名天下,无声无息地死了算怎么回事?”

    “你关心的若是扬名天下,那你大可不必担忧,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雨楼楼主死于暗箱草垛之中,这绝对是轰动一时的奇闻轶事,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保准能不重样的讲三个月,如此你死后也算是名动江湖啊。”

    “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思同我拌嘴,唉。”墨怀风摇头。

    “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若命中注定该死在这儿,何不抓紧这最后一点儿时间找点儿乐子呢?”

    “你的乐趣就是看我干着急?”

    “哦,那倒不是,若你是我的相好,我必定要同你缠缠绵绵,若你是我要好的朋友,我也可以同你讲几个笑话,可你哪种都不是,我若是亲你,你必定记仇,暗地里报复我,我若同你谈话,你开口闭口都是要命的麻烦消息,同你在一起实在闷得很,我也只能说一两句无关的玩笑话。”

    墨怀风原本不欲搭理她,但闻言也忍不住与她计较,“玉娘子,你我少说也认识了十余年,我虽不是你的什么至交,但如何连朋友都算不上?”

    “哦?我那么多朋友里,可没有谁用我的秘密威胁我买他人情。墨怀风啊,你做生意的头脑是无人可及,但你做人是没有一点儿人味儿啊,以至于连我这样的人都不敢和你做朋友。”

    “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目无章法,无所牵挂之人。”

    “目无章法行事无度是真的,但若说无所牵挂,呵,你的相好们若是听了这话,恐怕要因爱生恨,对你拔刀相向呢。”

    “就是他们此刻排成一溜站我面前,我也是这样讲,前尘往事随风而散,我同他们早已缘尽,他们有自己的人生,我又何必牵挂?”

    “随风而逝,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人把绝情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玉娘子,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相好们找你快要找疯了,风雨楼的门槛都快被他们踏平了,你倒是好啊,独自在皇宫里躲了两年。”

    “果然呐,你的手都伸到皇宫里去了,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那位新皇可不好相与。”

    “我已领略过了。”墨怀风苦笑,“果然是你亲自教出来的人,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才安进去的三十九个暗桩,如今是一个不剩啊,说到底,这账该算到你头上才是。”

    虞玉笑了笑,并不回话。

    “他们已靠近了,再过一小会儿,我们大约就要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