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大富人的夫人做了甚,只听到屋里摔东西的声音,便想如今这外室遭这一闹,没准更好开口,于是潜进外室的屋里。没曾想黑灯瞎火,见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嘴喷血之人,吓破胆的人用力一推,那外室后脑撞了柱子。待他回过神,人已经死了。

    “那手下彻底慌了,这可是要砍头的罪名。于是他连夜在私宅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下去。

    “死对头问他手下事情办得如何,手下吓得破了胆,把事情都抖出来。死对头的一个门客提议死了更好,可借这尸体一用。大富人的夫人与那手下不过是前后脚进门,若是说夫人失手虐杀了外室,那也说得过去。

    “于是,他们在第二天晚上把尸体挖出来,偷偷运到一间宅子里,放在冰室里,只待时机成熟,便把这尸体之事抖出来。那手下因着这件事已经几夜没睡好觉,便在她张大的嘴里塞了铜钱以求镇邪。原本他脖子上挂的白玉珠被外室扯了攥在手里,反倒没加细看,从而暴露了身份。”

    栾知许低叹一声,“机关算尽,到底还是得到了报应。那外室也有过,有手有脚,如花佳龄,嫁个老实人家,就不会惨遭这等横祸,非要做出这等让人不齿之事,”

    温珣低眉看茶杯里沉浮飘摇的花叶,“她已成一具尸骨,好与坏,都只存在各人的口齿笑谈中。用不着多久,谁也记不得了。”

    寺庙檐角的几个铜铃随风轻轻作响,清脆悦耳,似在唱一支双人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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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文生脚下生风,还未进内院,外头进来一个小厮,说是麟州徐家人上门求见。

    不怒自威的脸上闪过一抹思虑,这才想起来,正是他新招的门生,徐勉家的人。

    心里已经对这事有了底。

    让徐家人找过来的原因无他,京城徐家的几个亲戚已经有一段时间未看到徐勉的影子了。

    对于虞文生而言,少了一个门客,不是甚大事,他难道还要记着手底下每个人的动向不成。不过,对于徐家而言,他可是一棵捧在手心里的独苗苗,如今人不知去向,自然找来。

    于是,两家人关起门争辩一通。

    徐家最大的老祖宗,还未在虞家这头争论出个一二三,家里人已经来报,他们找到徐勉了。

    一具徐勉的尸体。

    在城北的宣江上飘到城南,直到下午京兆府的人才把尸体打捞上来,已经水肿得不成样子,脚踝处绑着一根断了的绳索。

    根据尸检情况可知,发现这是在虐杀之后,才缚石抛江沉尸的。

    京兆尹犯了难。

    若说是溺水自杀,那就甚事未有。但这是他杀,这可就有的说了。

    围观的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尸体上的种种伤口,无一不表明这人曾经在大理寺待过。原因无他,大理寺的刑具就是如此独一无二,经历一次伤口能铭记一辈子。其他致死原因?还真没找到。

    这可让人犯了愁,如今很有可能是朝廷命官直接杀了人,江岸边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况且还不知是谁,对尸体伤口状况了如指掌,在那里大声谈论,说得头头是道,与仵作勘验的结果分毫不差。

    这委实难堵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