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王从彦屋子里升起两盏黄灯。

    “老师,如今烟波殿还亮着灯呢。”常鹏远兴奋道。

    “方才进了个太医,现在都未出来。”王从彦的手下也跟着来了。

    “可曾有甚动静?温珣呢?”王尚书肩上披着一件薄衫,坐在桌边,烛光把他的脸衬得像一桩枯木。

    “温公子穿过花园出了公主的寝宫,回去了。”

    “过了小半时辰烟波殿才忙开了。”常鹏远道,“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王从彦拢了拢自己衣衫,山里的夏夜露重风凉,他的身体有些遭不住。

    “若说翻脸,却也不像。”

    “可那动静,瞧着是动怒了,没准还动手了。”否则如何要请太医。

    “你那处先别着急,明日我和萧钦先去探探口风。”王从彦道,“稳妥要紧。”

    说是明日,可等到第二日,烟波殿里传出了皇帝感染风寒的消息,一个请安的人都没放进。

    好不容易打探到明德帝去批折子了,萧王二人连忙去问安,却被挡在外面。

    萧钦想了想,派人暗中给顺婕妤送了信。

    顺婕妤是他同族远亲,皇后常年不得宠,萧乾千挑万选,这才选了她送进宫。在夺嫡最激烈的节骨眼上,顺婕妤的得宠,让萧家好歹在后宫中能有与虞党斗的盘桓之力。

    顺婕妤动作麻利,第二日就回了消息,说陛下身体欠安,脾气躁了许多,连“温”字都提不得。

    萧王二人明了,这是真出事了。

    只是这把火,烧得不够大,两方闹得还不够死。

    萧钦思忖了片刻,拉了王从彦的手,“世伯,有一事还得你助我。”

    王从彦明显不太乐意,他动用自己大量的暗线去搜罗这些消息已仁至义尽,真当这些是吩咐一嘴就能晓得的事情么。

    “临门一脚,锐弟的性命,就看您了。”萧钦道,若非自己刚回京,身边没半点趁手的人,也不会求到他身上,“您是瞧着他长大的,做人做事都有分寸,刺杀一事完全无中生有。今日背后之人能污蔑了他,明日指不定就是朝中的某某,谁能避开了去。”

    “老朽只待年末便致仕了。”谁乐意去自惹麻烦。

    萧钦好脾气地笑道:“致仕了也可以常走动,与父亲几十年交情,能帮扶的,父亲,我,甚至是锐弟,总有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王从彦就等着他明确表态,只欠一个人情,就妄想让他鞍前马后跑断腿,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